骆怀祖、郭怒、任琮、杨成梁等人听得好奇,也纷纷闭上嘴巴,坐直了身体。刹那间,整座中军帐内一片沉寂。
“上都护,你的英雄胆哪去了?!”既然已经成功引起了大伙的重视,张旭也不再多耽误功夫。冲着张潜轻轻拱了下手,直言相谏。
“英雄胆?”张潜听得满头雾水,本能地重复。
“对!英雄胆!”张旭接过话头,毫不犹豫地强调。“想当初,你不过是五品军器少监,身边无一兵一卒,就单挑整个白马宗,是何等的胆大?!紧跟着,你又当面拒绝了安乐公主的拉拢,让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又是何等得威风?!我们那时候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背地里,哪个不对你暗暗挑一下大拇指?你动用师门秘法引来天雷,让那群放高利贷的家伙灰飞烟灭,长安城内,不知道多少读书人,为你把盏相庆!”
“伯高过奖了,那时候,那时候……”张潜被夸得脸红,讪讪地拱手。想要谦虚几句,却忽然发现,那时候自己的确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上都护请容在下把话说完!”张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摆摆手,继续朗声补充,“上都护想要做小学字典,子寿(张九龄)、子羽(王翰)、季明(王之涣)召之即来,甚至季翁和实翁,都亲自动了刻刀,可不是光图你能给大伙谋到一官半职,而是觉得跟你一起做事,心里头痛快,如饮醇酒!”
“而你,随后奋不顾身前往安西,凭着区区两百家丁力挽狂澜之举,更是让我等心折。等到你雪夜入叶支,力斩娑葛的消息传回长安,在下与牧南风等人聚在一起,喝了个酩酊大醉。都后悔当初没有像子羽、季明、纲经三个那样,主动去追随你的脚步。那些日子,长安城内,多少人痛饮狂歌,都说似你这般肆意行事,才不枉生为男儿!”
他说的这些,都是张潜以前做过的壮举。在场众人有的曾经亲眼所见,有的则曾经与张潜并肩而战,因此,一个个全都听得心头热血澎湃!
谁料,张旭忽然把语锋一转,沉声追问道:“大都护,当年你手头没兵没将,也没多少钱财,都敢横眉冷对安乐、太平两位长公主,都敢仗剑闯荡西域,从绝境之中,硬生生杀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如今,你身边有虎贲三千,战将数十,还有偌大的家业做依仗,怎么做事反倒畏手畏脚起来?”
“这……”不但张潜一个人被问得愣神,在场所有将领,包括骆怀祖和郭怒,却都立刻意识到,他问在了点子上,个个眉头轻锁。
比起当年那个毫不犹豫扫两位公主面子,怀揣几枚手雷就敢劫持郭元振的张潜,如今的张上都护,的确变得有些过于谨慎!甚至可以说,胆子变得小了一大半儿!
眼下的张上都护实力再单薄,也不会比不上当初那个张少监!
当初那个张少监,明知道大食商行背后站的是太平长公主,都照扫不误。而现在张上都护,同样对着太平长公主,却选择了退避三舍!
“上都护,你到底在畏惧什么?”怪不得张旭刚才预先做了提醒,他是真没打算给张潜留一点儿面子。稍作停顿,就继续沉声追问,“长安城内,到底隐藏着什么危险,让你连一天都不想多停留?眼下局势再混乱,还能乱过当年的安西?当年你明知道郭元振摆下了鸿门宴,还敢深入虎穴,如今怎么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未战先怯?!”
“咳咳,咳咳!”张潜被问得额头汗珠滚滚,好不容易见到张旭有了停下来的意思,连忙红着脸拱手,“伯高说得没错,张某最近的确有些谨慎过了头。多谢伯高提醒,张某谨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