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情,平身吧,是某些人不识抬举!”太平长公主笑着抬了下手,柔声吩咐,“来人,请崔侍郎入座。”
“是!”婢女们齐声答应着,搀扶起崔湜,将此人按进了另外一张高背椅子里。顿时,让崔湜惊诧地双目圆睁,手脚僵硬,不知道究竟该往何处安放。
“叫你坐你就坐!”太平长公主李令月一改当年的火爆脾气,满脸温柔地叮嘱。随即,又亲手倒了一盏茶,放到崔湜面前,“大雪天,辛苦你了!你现在职位虽然不高,却已经是朝堂上几个能做决策者之一,不必像先前那样在本宫面前小心翼翼。”
“不敢,不敢!”崔湜激灵灵打两个冷战,连忙站起身,拱手解释,“臣下不敢忘本。臣下能有今天,全赖张公主栽培。不敢因为仕途得意……”
“是你自己做事妥当,我当年,只是为你推开了一扇门而已!”太平公主笑了笑,亲手按住崔湜的肩膀,将他又推入了高背靠椅。然后,自己调整了一下坐姿,以平辈的口吻,低声求教,“张特进的誓言,本宫先前就听人说过。所以,你请他赴宴,他不见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本宫不能怪你,相反,本宫还感谢你在这种时候,还铁了心站在本宫这边,而不是被太后给拉了过去。”
“臣下,臣下不敢!不敢忘本!”隔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崔湜无法凭借脸色,就判断出太平公主的话语里,究竟有几分为真。只好按照原来的习惯,继续小心应对。
“这就是你的难得之处了!”太平长公主点点头,声音里充满了嘉许之意,“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本宫当年看错了很多人,唯独没看错你。”
“这,多谢长公主信任。”崔湜热得额头见汗,继续低着头回应。
“你不是外人,本宫就不跟你客气了。”太平长公主忽然收起笑容,坐直了身体,郑重垂询,“你今天去见张潜,虽然没见到他本人,其身边那些弟兄,应该看到了一部分吧。眼下大伙士气如何?难道还没有人发现,张潜把他们都带到了火坑里了么?”
“启禀公主,臣下是个文职,看得未必准!”崔湜不敢怠慢,坐直了身体郑重拱手。
“但说无妨,你虽然是个文职,却出身于世家,本宫相信你的眼光绝不会差!”根本不给崔湜推脱的机会,太平公主笑着鼓励。
“这……”崔湜低声沉吟,良久,才叹了口气,认真地补充,“启禀公主,古之细柳营,也不过如此。那些弟兄,对张潜信任有加,根本不会考虑,张潜眼下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前程。甚至,张潜一声令下,他们面对刀山火海,也不会旋踵!”
“嗯?”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太平公主依旧很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你的意思是说,士气没有受丝毫影响?莫非,他麾下的弟兄,也都跟他一样,至今还没分清楚轻重?”
“臣下听人说,那些将士,大部分都是西域的唐人,曾经被娑葛抓去为奴,生不如死!”崔湜犹豫了一下,干脆选择实话实说。“是张特进,让他们重新找回了做人的尊严。所以,说是张特进对他们有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嗯!”太平长公主李令月听得似懂非懂,却相信,崔湜不会欺骗自己。张潜手下那些将士,真的可以为张潜赴汤蹈火。无论张潜带着他们做任何事情,他们也不会士气低落。
如果碎叶儿郎的士气始终不坠,想打败他们,就至少得调动其规模五倍以上的御林军。无论怎么计算,眼下在长安城内,太平公主都找不到那么多追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