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千方百计想要切断韦后伸向军权的手,甚至平定后突厥的功劳和荣耀,都不想让韦后分到一分一毫。虽然,安西军和朔方军此番能够在漠北放手施为,绝对跟韦后的全力支持密不可分。
而神龙皇帝李显发现妻子受了委屈之后,立刻又觉得相王一派做过了头。所以,哪怕自己身体病得再厉害,他都要坚持带着韦后登上承天门,一道检阅凯旋归来的将士,一道分享覆灭敌国,斩杀敌国之主,生俘其文武百官的荣耀。
单纯从一个丈夫角度,神龙皇帝李显,替妻子出头,肯定无可厚非。然而,从一国之君角度,此举,恐怕又会传出一系列错误信号。
刚刚启复没几天的相王,经历此番打击之后,威望肯定会大幅滑落,短时间内,很难再发挥抗衡韦家势力,稳定朝堂的作用。而以韦后的性子,一旦扳回了局势,不趁机对相王及其身旁的那些人追杀到底,才怪!
当发现韦后利用自己的支持,趁机又大权独揽,神龙皇帝会怎么做呢?很显然,他会再度去给相王撑腰,剪除妻子的部分羽翼。如此,矫枉过正的问题就会再度出现,新一轮动荡又起,再然后,就是循环往复!
“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该答应牛大都护,回京师向圣上献俘!”忽然一阵酒意上涌,张潜在心中偷偷嘀咕。
他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多之前那个初入官场的愣头青了。随着见识的增长,对政治的敏感度,也越来越强。不用细想,就能预料到,自己此番回到长安,肯定会被硬拖进一场旋涡。而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无论站在哪边,都势必引起神龙皇帝李显的误会。真不如远远地躲在数千里外的碎叶,远离长安城内的是是非非。
“大师兄不必担心,纪处讷虽然屡屡向我们两个示好,但有临淄王在,相王那边,也一直没把咱们当成韦后的人!”见张潜脸色难堪,任琮主动出言开解。
“的确,眼下大师兄肯定是双方拉拢的目标。而我们兄弟俩,则是添头。”郭怒笑了笑,用调侃的语气补充。“而只要大师兄你继续平步青云,我们兄弟俩,就跟着沾光。”
“就怕拉拢不成之后,双方都把咱们视为眼中钉!”轻轻扫了郭怒一眼,张潜叹息着摇头,“算了,不管他。先说咱们自己。朝堂上,关于这次荡平突厥有功将士的安排,你们俩可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关于对大师兄的安排,我这边能探听到的消息是,封开国钜鹿郡公,食田增加到两千七百亩,加吏部尚书衔,散职为特进,实职则为镇西都护府上都护。张仁愿和牛师奖都封国公,加尚书左右仆射衔。”任琮立刻来的精神,手舞足蹈地汇报。
唯恐张潜听不明白,换了口气,他继续说道,“最初,纪处讷还提议,升大师兄的实职为右卫大将军,将大师兄留在长安。但是,萧至忠却认为碎叶初定,大师兄不应该这么快就离开,带头反驳了这个提议。最后,在相王的斡旋下,师兄的实职就成了镇西都护府上都护,兼任安西大都护府行军长史。在献俘结束之后,仍然返回碎叶城坐镇。”
“镇西都护府?”张潜果然听不明白,惊诧地追问。
“镇西都护府,归安西大都护府辖制。下面管辖碎叶,疏勒两镇。以及,刚刚归附大唐的石国。”郭怒接过话头,尽可能地将消息补充完整,“此外,东西两个曹国,贵霜,木鹿等国,怕大师兄带着兵马打上门去,最近也主动向朝廷重新提出了归附的请求。朝廷已经派出了使者,去核查他们归附的诚意真伪。如果他们的确有诚意,今后这几个地方,也会纳入镇西都护府管辖。”
“呼——”张潜立刻如释重负,长长吐气。“如此,就好。我成亲之后,立刻动身。算了,先定了亲,然后前碎叶成亲就是。免得留在长安,夜长梦多。”
“大师兄不想留在长安?”任琮和郭怒同时微微一愣,追问的话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