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等等我,别把我丢下!”骆怀祖像江豚一般,从河面下钻了出来,冲着船舷用力挥手。
甲板上,所有人终于都回过了神。或者跑向船尾,要求船老大放慢速度,或者丢下长长的缆绳。
而那骆怀祖,作为唯一一个没看到青铜管子发威的人,当然也丝毫没感觉到震撼。加快速度游了数丈远,抓住大伙抛下来的缆绳,快速爬回了甲板。一边抬手抹去脸上的黄色河水,一边得意洋洋地向张潜炫耀:“先在水下干掉了三个,后来又追着杀掉了五个,当初老夫说让你跟老夫学本事,你还看不上。今天若是没有老夫……”
话说到一半儿,他忽然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太对劲儿。愣了愣,手指着青铜管子,低声询问:“你怎么又给这东西装上了个木柄?好生难看!这棍不棍,矛不矛的,天底下哪有如此奇门兵刃。用来砸核桃,都未必顺手。”
“你先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张潜笑了笑,也不跟他计较。抓着青铜管子,缓缓走向了客舱。
水匪的出现,丝毫没出乎他的预料。
过了黄河,就进入了京畿地界,大规模土匪不可能在京畿出现。所以,仇家想要杀他,最后的机会,就是在半渡之时。
正是因为事先预料到有可能遭遭截杀,他才将司天监的官吏和设备,交给王翰带领家丁保护,提前运过了河。他自己则和骆怀祖、郭怒一起,带着五十名精锐家丁断后。
整场战斗过程,也完全没有超出他的预料。缺乏训练,又不了解混合酒精性能的土匪,来得再多,也只有仰着脑袋挨烧的份儿。
出乎他预料的,是青铜火枪的威力和后坐力。别人没看清楚,一直盯着水匪首领的他,却亲眼看到,络腮胡子的胸口处,被打出了一个西瓜大的破洞。五腹六脏,有可能都被铅弹搅了个粉碎。而木制枪托在铅弹发射那一瞬间传回来的后坐力,宛若重槌。砸得他半边身体至今还在发木,每走一步,肩膀处都钻心地疼。
郭怒和家丁们,显然被他手中的青铜管子吓坏了。纷纷让开道路,唯恐不小心激发了他手中的“法器”,也被轰上天空。而老僧慧缶,却咬了咬牙,顶着一张惨白色的脸,跌跌撞撞地追了过来,“张施主,张少监,请借一步说话。”
“大师找我何事,就在这里说无妨!”张潜将青铜管子做拐杖,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让自己显得好整以暇。
“贫僧……”老和尚慧缶,又咬了咬牙,忽然打起了机锋,“搭便船,渡河,渡己,也渡人!”
“如此,这河,张某可否渡得?”张显想了想,瞬间若有所悟,微笑着询问。
“少监说笑了,少监原本就在对岸!”老和尚慧缶想了又想,躬下身,合十为礼。
对岸,已经快到了。河岸之上,便是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