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拿你就拿着,别耽误工夫!”郭怒听得心烦,竖起眼睛,厉声呵斥。“我家大师兄做什么决定,哪里轮到你来质疑?!”
“呃!”王元宝被训得打了个哆嗦,眼泪和哭声同时戛然而止。
“拿了干股之后,如果再耍小心眼儿,仔细你的皮!”郭怒攥起拳头,冲着王元宝的鼻子晃了晃,继续厉声威胁。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王元宝虽然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在郭恶少面前,却完全没有发挥余地。只好擦了把眼泪,老老实实地上前接过了代表持股凭证的字纸。
“作坊选址渭河畔,距离军器监没多远。是我新购买来的无主荒地。今后咱们的作坊,除了花露和酒精之外,其余都会安排到那边去。”张潜用手拍了拍他的肩部,将自己对琉璃坊的安排和短期期待,一一补充,“除了目前已经有的产品之外,平板琉璃,是作坊今后的主要生产和研究方向。研究,就是想办法将其做得更好的意思。现在用碾子延展成型,太慢了,并且过后还需要打磨抛光。我希望你能尽快想办法作出不用打磨,表面就像镜子般平滑的琉璃来。此外,原料不能再用石英粉,直接用河沙。这样造出来的琉璃,颜色可能差一些,但安在窗子上却不影响透光。还有,对外卖的琉璃,暂时也不需要做得太大,反正当下大多数窗户都是拼花,窗格本身就很小……”
这些,都是他暂时能够想出来的技术手段和发展方向,略有些凌乱,但是兑现起了却没多大难度。尤其对于王元宝这种做琉璃的行家而言,很多地方,都只隔了一层窗户纸。
所以,王元宝最开始,还是习惯性地点头称是。听着听着,两只眼睛就冒出了咄咄精光。苍白的面孔,也迅速开始发红。肩膀越挺越直,手指关节在不知不觉间,攥得咯咯作响。
“以后商行这边,有了关于琉璃的新点子或者新工艺,都会直接交给你。算是商行对作坊的持续投入。你无论遇到任何麻烦,也可以找商行帮忙。另外……”将能想到的东西,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张潜又轻轻拍了拍王元宝的肩膀,笑着许诺:“另外,改天你自己花钱,去买一个官职。甭管几品,第一,今后跟人交往方便。第二,万一下次再遇到什么麻烦,我就直接让你在军器监顶了缺。也省得你再被人稀里糊涂关在县衙中大牢中受苦!”
话音未落,王元宝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头:“多谢少监,王元宝今后若是敢对少监起半点二心,天打雷劈!”
“嗯?”张潜猝不及防,差点被闪了胳膊。待定下神来,仔细琢磨,才发现是军器监的空缺职位,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顿时哑然失笑。
转念再想到王元宝先前被新丰县衙蓄意扣押了三天,却求告无门的遭遇。他立刻就明白了此人为何会把一个低级官吏的空缺,看得如此之重了。一个月之前,哪怕王元宝头上有一个流外九等的辇者官帽,恐怕新丰县衙门,也不敢欺负他欺负得如此明目张胆!(注:辇者,流外官,最低等。)
“不必如此,你今后用心做事就好。”轻轻叹了口气,他弯下腰,用力扯起了王元宝,“六神商行,不会永远是今天这般规模。六神琉璃作坊,也不会。咱们几个齐心协力,将来的路,肯定会越走越宽。”
“嗯,嗯!”王元宝激动得难以自持,虽然站了起来,却依旧不停地抬手抹眼泪。
在六神商行的股份全都被人以欺骗手段买走的那一刻,他原本以为,自己此番死定了。为了给妻儿求一条活路,他才毅然把所有钱财拿了出来,交给张潜赎罪。却万万没想到,他最后不仅仅没有损失任何钱财,反而再度成为了六神商行的股东,并且下半辈子,还可以在商行的支持下,开开心心地做自己最喜欢的琉璃。
“镜子作坊,地址也选在渭河畔,紧挨着琉璃作坊。”没时间再安慰王元宝,张潜拿起另外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白纸,笑着向郭怒和任琮两个交代,“具体安排哪个可靠的人来掌管这个作坊,你们兄弟俩自己商量。你们兄弟俩各占两成干股,再拿出半成干股给作坊掌柜,六神商行控股五成半。你俩各自手中的干股,可以随意处置。无论转让给家族,还是卖给外人,我都不会干涉。但商行对作坊的五成五持股,永远雷打不动。”
“行嘞,大师兄,你等着听我们的好消息就是!”郭怒大叫着上前接过合同,喜悦和自信,同时写了满脸。
“大师兄,两成干股太多了。我们俩都有,你却没有,不公平!”任琮性子厚道,红着脸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