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不到,为何?”李显微微吃了一惊,摩挲着光滑的灯璧,刨根究底。
在他看来,青铜酒精灯又好看,又方便,燃烧之时还没啥油烟味儿。在市面上应该非常畅销才对。而进献此物给自己的张潜,又素有“小范蠡”之名,没理由看不到此物的美好“钱景”。
“启奏圣上,此物好用是好用。但那火药,却只有军器监才能制造,并且一直没向市面上发售。”总算有一件东西将李显的注意力吸引开了,高延福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补充。
“哦,朕将这茬儿忘了!”遗憾地放下了青铜酒精灯,李显笑着摇头,“张少监的家中,不是也有一套炼药炉么?难道炼出来的火药,也尽数送入了兵部库房?”
“启奏圣上,他家的炼药炉,月初之时就被人给纵火烧掉了。新的炉子,至今还没造好。”高延福判断不出李显的关注点,究竟是在青铜酒精灯无法于世上流传上,还是在张潜家的火药是否私卖上,犹豫了一下,再度选择了实话实说。
“烧掉了?”李显又是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张潜家曾经遭到过佛门的偷袭,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朕居然将此事也忘了!他现在腿伤养得如何了?这次他委托他师弟来给朕送年礼,可曾经对朕有所请求?”
“回圣上问,张少监的腿伤无大妨碍了,只是走路时还有一些瘸!”高延福努力揣摩李显的用意,却发现徒劳无功,只好继续如实汇报,“所以,他专门给圣上写了奏折,请求继续在家休养一些时日。其他请求,老奴暂时倒是没听他师弟说起过。”
“嗯,他告假的折子,朕已经准了!”李显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些不甘。
随着对外朝掌控力的日渐增强,他的消息,也越来越灵通。早就得知了,自家妹妹太平公主,借助大食商人之手,打压六神商行的事实。并且还通过百骑司,调查到了很多外人根本想不到的细节。
作为一国之君,对于臣子们之间这种“低级别”的争斗,他早已见怪不怪。并且只要双方没演化召集亲信,束甲相攻的地步,他通常就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当事一方,是自己的嫡亲妹妹。
毕竟,群臣之间存在矛盾,才有利于他发现大伙有没有尽心为国做事。而群臣之间一团和气,反倒会让他视听闭塞,进而面临被高高架起来做傀儡的风险。
而这次,他却准备破例替张潜撑一次腰。不为此人总是能做出一些利国利民的器物,帮自己排忧解难。即便为了此人是大唐的臣子,而自己的妹妹太平公主,却站在了异族商贩的背后,也值得他出手主持公道。
只可惜,从腊月二十三一直等到腊月二十八,眼看着朝廷各衙门都封好官印放假了,他依然没接到张潜的求救信。甚至连辗转请求调停的口信儿,都没接到过一个。
这让他非常不解,又心痒难搔。作为皇帝,臣子不来求自己帮忙,李显总不能主动出手。否则,非但容易让外界误会他对太平公主起了打压之心,也容易让张潜以后恃宠而骄。
“圣上,请容老奴先行告退,去准备宫内开集之事!”终究不是李显肚子里的蛔虫,高延福再聪明,也猜不出李显为何而感到遗憾。在旁边犹豫了片刻,低声请求。
“嗯,你下去吧!快过年了,你也不用每天都在朕身边跟着,安排个有眼力的替你就行。”李显对自己信任的人,向来比较照顾,笑了笑,顺口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