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管家任全兜了圈子,又绕了回来,望着张潜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不用憋着!”知道此人以前曾经是任琼麾下的得力臂膀,经验比自己和任琮两个加起来都丰富,张潜笑着吩咐。
“您让挖的坑,仆已经安排张富带人去挖了。泥炭和木炭,也安排崔管家去买了。”任全赶紧走到近前,媚笑着拱手,“庄主您别嫌仆多嘴,仆总觉得,王琉璃作坊失火这件事,恐怕未必只是针对他一个。”
“嗯?”张潜眉头轻皱,不置可否。
琉璃瓶只是六神花露的包装,一时供应不上,并不影响花露的生产。而自己之所以安排人挖坑并储备煤炭和木炭,就是未雨绸缪,以便在琉璃瓶子供应不上之时,直接尝试土法生产玻璃。
“庄主您学究天人,懂得如何制造琉璃。但是别人却不知道,庄主懂得。”任全的话听起来很绕,却句句都令人警醒,“如果仆是一个有钱有势的坏人,一直窥探庄主您的六神作坊。仆肯定准备了不止一招。把王琉璃干掉,让瓶子供应不上,只不过是开了个头。就像两军交战之前的试探。如果您毫无察觉,或者无力应对,接下来,仆才会全力出手,务求一战而竟全功!”
“你是说,对方明着是在抢王元宝的琉璃作坊,实际上是准备抢六神商行?”张潜听得悚然而惊,一时间,却有些不太愿意相信任全的推测。
他再不济,眼下也是个从四品了,搁在另一个时空,少说也是个厅级。六神商行虽然规模不算大,却也联合了三家国公,一位皇族和若干实力派做股东。跟更何况,他刚刚将堵门生事的和尚,给炸了个尸横遍野,这种时候再上来招惹他,对方得多大的实力和胃口?
“庄主您别嫌仆啰嗦,仆以前跟着任庄主为褒国公府做事时,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危言耸听,任全想了想,继续补充,“咱大唐,毕竟不准官员经商。所以无论谁家里有多大的产业,都得记在底下人头上。而对方,无论怎么折腾咱们的六神商行,也都可以推说是底下人在胡闹。只要不针对您本人,你就没法对他直接出手,只能跟他在官的言官,在商的言商!”
“那就在官言官,在商言商!”张潜被说得心头发堵,咬着牙,低声发狠。
就在三日之前,他还曾经开心地以为,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在窥探自己的六神商行了。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将心中的一些想法付诸实施!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有人找上门来。
如果任全的预测没错的话,年前年后这段时间,对方的攻击会接踵而至。而自己,除了小心备战,见招拆招之外,恐怕也没有其他选择。
好在,眼下自己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而六神商行,也远比刚刚成立之时底气更足。
“磨出来了,磨出来了,真的磨出来了!”不远处,有人在大呼小叫,就像挖土忽然挖到了元宝一般兴奋。
“怎么回事?”张潜的思路被打断,皱着眉头询问。
“仆去看看,庄主您稍等!”任全丢下一句话,拔腿朝声音来源处冲了过去。不多时,又满脸堆笑地跑了回来。一边擦脸上的汗水,一边兴奋地比划,“庄主,神了,真神了。庄主您前天让属下把两个车轮般的磨石,连到风车上去,看能不能带得起来。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刚才,正好王毛伯有空,就帮忙装好了最后一个零件。然后张贵拿了一袋麦子去磨,果然磨出了白面来,又快又细,可比用驴子拉磨,省事得多!”
“已经弄好了,这么快?!”张潜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河畔的目的,刹那间,心中刚刚浮现的阴云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