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然知道,他是怕你逼迫,才将药献给了朕。”想到段怀简入宫替张潜献药之时,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李显肚子里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抬起脚,一脚将锦凳踹出老远,“朕还知道,你准备把这药用在谁身上!朕明知道,白马寺灭门案,跟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却不替他澄清,就是想给你留一点而颜面!你倒是好,主动送上门去,不打自招!”
“父皇知道什么?”安乐公主被吓得花容失色,顾不上继续告张潜的黑状,矢口抵赖,“儿臣的一个婢女……”
“你为了一个婢女,就去逼迫朕的五品官员?你把朝廷当成什么了!”李显肚子里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高高地举起了手臂。然而,在下落的瞬间,却又将巴掌变成了手指头。
用手指指着安乐公主的鼻子,他的咆哮声宛若滚雷:“什么时候,你家的一个婢女,比朕的五品官员地位还高了!谁给你的胆子?明天若是有人弹劾,朕该怎么帮你遮掩?还有,别以为那武延秀,是真心为你出气!他只不过是看不惯他哥尸骨未寒……”
骂到一半儿,又碍着对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多少得留一些脸面。咬了咬牙,又匆忙改口,“他只不过是恨慧岸和尚打着你的招牌招摇撞骗,侮辱了他武氏的名声而已。”
“父皇,你派人监视我?”安乐公主的眼睛瞪得更圆,泪珠滚滚而下,“你竟然派人监视我?我为了你,当年才不惜以身饲虎,嫁入武家。你……”
“朕没有!”李显被问得心里发虚,将目光避开,沉声反驳,“朕不用派人监视,也能知道武延秀终日跟你出双入对。朕再根据白马寺灭门案当晚武家人的动静,自然知道你是替谁去拿药!”
“父皇,你派人监视我!”安乐公主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继续用满是泪水的眼睛盯着李显,反复强调。“你派人监视我!监视你的裹儿!你连我也防着,你……”
“朕说了,朕没有!”李显忍无可忍,再度厉声咆哮。猛然间,胸口一痛,天旋地转。
“圣上小心!”高延福手疾眼快,立刻冲上前,单手将李显牢牢托住。另外一只手伸出食指,迅速戳向李显的极泉和至阳两处要穴。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安乐公祖主也大惊失色,不敢继续抗议对自己可能存在的监视,冲上去,牢牢抱住了李显的腰。
“带着锦盒里的丹药,滚!朕不想看到你!”李显无力地推了自家女儿一把,低声吩咐,“朕今天不想再看到你。朕没监视过你,但是,你也莫要当朕是瞎子。更不要当别人,都是蠢材。你看武延秀顺眼,等他伤好之后,尽管嫁给他,朕不会阻拦这幢婚事!”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安乐公主得偿所愿,却感觉不到多少高兴。松开手,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她压根儿没想过嫁给武延秀。但是,武延秀是她的臣子,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武延秀“毒”发而死。
除了武延秀之外,她还需要很多臣子,如此,在他父亲百年之后,她才能像她的祖母一般,一言九鼎。
今天她之所以哄骗张潜去替武延秀顶缸,只是为了把张潜变成自己的臣子,为了更好地控制此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