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杨老狐狸去解释,自己对红宝石少女啥都没干过。
更不能跟杨老狐狸说,自己拐走红宝石少女的想法,还都停留在纸面上,根本没有付诸实施。
张潜甚至都不知道,杨老狐狸是怎么察觉,自己在打他孙女主意的。毕竟这个时代并没那么多摄像头,杨老狐狸也不可能化身为黑客,入侵他那已经没有了网络可链接的手机。
‘莫非,她真的喜欢我,并且把心事说给他祖父了听了?’片刻慌乱之后,紧跟着,就有一个大胆的假设,闪电般钻入了他的脑海,让他欣喜若狂。
‘不,不可能!我跟她,我跟她加在一起,只见过两面。说过的话,总计加起来也不到十句!’下一个瞬间,欣喜就全都变成沮丧和怀疑,让他的胸口儿再度如遭重锤。
‘那杨老狐狸怎么察觉我对她孙女有意思的?或者说,他是说者无心,我是自作多情?’更多的困惑,接踵而至,让他的头晕晕的,手和脚的动作,也变得笨拙而迟缓。
咬着牙鼓起勇气,他试图用目光,从杨老狐狸脸上探询一些蛛丝马迹。却又愕然发现,老人竟然抓着水果和蜜饯,专心致志地喂起了长颈鹿来!
“你老人家到底是啥意思啊?说清楚点行么!”失望之余,张潜无比盼望,杨老狐狸能多跟自己说上几句,哪怕是像刚才一样给自己下套也好。如此,自己就能通过旁敲侧击地方式,从老狐狸身上,刺探一下此人是不是真的发现了自己对其孙女别有企图。或者,刚才真的纯属是年长者因为欣赏年轻人,信口开的一句玩笑。
然而,一直到安顿好了长颈鹿,结伴返回紫宸殿,杨老狐狸都再也没多跟他提过同样的茬儿。甚至连长颈鹿到底是不是瑞兽,也不在跟他探讨了。偶尔说上几句话,全都是国家大事要闻,与其孙女扯不到一文钱关系。
倒是朔方别将周建良,察觉他一直心事重重,还以为他是在为被老狐狸举荐去当什么下牧监副监而担忧。趁着二人踏上紫宸殿的台阶后,因为跟老狐狸之间的级别差距太大,不得不重新拉开距离的空档,悄悄将耳朵俯在他耳畔,用极低的声音安慰:“别怕,用昭兄,那杨侍中是圣后的旧臣,虽然位高,他的话,却未必那么管用。更何况,你刚才舍命引开奇兽之时,圣上就在紫宸殿中。若是送你去养马,岂不是让天下忠义之士寒心?!”
“多谢了,周兄!其实,养马也没啥不好!”张潜眼前一直闪动着当日红宝石少女跳上坐骑,匆忙远去的身影,无精打采地回应。
给穿着开裆裤的吐蕃王去做妃子,还远离父母家园。这滋味,恐怕不比贬谪千里好哪去。
毕构老爷子贬谪千里,身边好歹还有家人照顾。遇到麻烦,好歹还能跟妻子儿女一起商量着渡过难关。而红宝石少女,如果在吐蕃遇到麻烦,恐怕背后连个支招的人都找不到。
如此,也怪不得她那天看到一只跟父母失散的小兔子,会自伤身世了。
小兔子与父母失散,还有可能是一时迷路找不到窝儿。而她,却是因为皇帝一道谕旨,就被父母交了出去,并且有可能还深以将她奉献出去为荣。
“金钗坠地鬓堆云,自别朝阳帝岂闻。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想到红宝石少女,有可能是被皇帝作为一种对其家族的宠信,亲自点名作为金城公主的陪嫁和亲吐蕃,而其祖父杨綝身居高位,却没勇气阻拦。张潜心中就愈发感觉难过。唐人陈山甫以和亲公主口吻所写的那首诗,也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