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万一贺知章和张若虚这两位“大神”中间的一位,今天回家之后,写出一篇《渭南恶霸》来,乐子就大了。
他张潜将以最别致的方式,青史留名。让后世提起贺知章和张若虚,就会记得,他这个大反派,声望直追抢了周文斌做媳妇的王老虎,和半夜学鸡叫的周扒皮!(注:王老虎,戏剧中的反派,抢亲抢了女扮男装出游的江南才子周文斌,还放在了自家妹妹的闺房里。)
“晚辈大概在上月中旬才接手的庄子,然后就忙着琢磨如何配置师门几样药物,所以,对庄子上的事情,就没怎么留意。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竟然酿成如此大错。晚辈,晚辈……”背上的筐子好重,压得张潜几乎无法直腰。
平素还算伶俐的口齿,在此刻却笨得没了边儿。平素还算沉稳的心神,在此刻,也乱成了一团麻。
今天一路上,双方谈的是儒家的仁,谈的是墨家的“兼爱”,谈得是“舍生取义”和“言行如一”。而现在,对方看到的却是,他的管家在拉别人的耕牛,抢别人的女儿!
前后的落差宛若天上地下。张潜知道,先前在语言上,自己说得多冠冕堂皇。现在,形象就摔得有多“惨烈”。
而周围几家农户的看家狗,却全都赶过来看笑话,隔着贺知章和张若虚两人的随从,冲着他“汪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反正,这件事,真的不是晚辈让人做的。”毕竟只有二十二岁,还没上过天班,张潜的心智再早熟,也成熟不到哪去。自我感觉到今天这事儿越抹越黑,干脆直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恨恨地发誓,“我没有那么无耻!晚辈可以对天发誓,如果对此事知道半点儿,就让晚辈天打雷劈!两位前辈如果不信,晚辈只能向两位前辈说一声抱歉!”
说罢,又向贺知章和张潜两人深深行了个礼,背着竹筐,踉跄而去。
“少郎君,少郎君,我们都知道不是你干的!你别难过!”紫鹃慌慌张张追上来,伸手去拉张潜的胳膊,“少郎君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人,才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少郎君连紫鹃都不会多看一眼……”
“小友,忙着走什么?你家仆人,还没把万金油取来呢!”贺知章的声音,从背后紧跟着传了过来,宛若一双无形的手,稳稳扶住了张潜的腋窝。
“前辈……”一时间,张潜竟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圆了眼睛,愣愣回头,“前辈,你是在叫我么?”
按照他的想法,今天这件事,即便自己能撇清关系,贺知章和张若虚两人,也应该跟自己割席断交才对。
毕竟自己跟二人,只是一个多时辰的聊天交情,值不起二人无条件地去信任。
而二人都是品行高洁之士,更不会因为贪图自己的一瓶万金油,就宁愿沾上结交恶霸的坏名声。
“不是叫你,难道还有第二个人,答应过赠送老夫万金油么?!”贺知章笑着走上前,目光中充满了戏谑,“多大个事儿啊,老夫又不是没长着眼睛。你若知情,刚才不闻不问就是,又何必非要绕路带着老夫来看你如何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