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郎君!”任全被气得哭笑不得,却无法否认自家少郎君的话有道理。咬了咬牙,主动托出自己想表达的真正意思,“那金钉儿即便不是纯金打造,能做成蚂蚁大小,彼此之间毫厘不差,也是极为难得。而里边缝着好几排金钉儿的包裹,大师却只用来装书和砸狼头,大师平素所过的日子,又是何等豪奢?!说是挥金如土,也不为过。还有,大师即便不食荤腥,那两头狼的狼皮,剥下来随便硝上一硝,也能换数百个通宝。但是,大师连看都没看,直接丢在了野地里!”
“废话,用金钉子做包裹夹袋扣绊儿的人,又岂会看上两张狼皮?!”任琮肚子里的怒气,刹那间烟消云散,转头看着张潜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快速打起了算盘。
如果张大师从小就挥金如土的话,看不上他任琮的那点“诚意”,也情有可原。毕竟,任家在长安城附近,只能算是殷实。家中虽然既有田庄,也开着商号,却既没出过什么名士,又没出过什么高官。
而传说中那些高人,都是轻易不会与凡夫俗子发生瓜葛。并且本事越大,眼光越是高高在上。
想到这儿,张大师先前拒绝他的邀请,扬长而去的行为,也就不算冒犯了。俗话说,凤凰非梧桐不栖。他任琮请不到大师,只能怪自己诚意不够,自己家的庄子难入大师法眼。
可就这样错过拜师于高人门下的机会,任琮又怎么可能甘心?正搜肠刮肚地想着,能拿出什么来打动“张大师”,耳畔却又响起了家将任全苍蝇般的絮叨,“还有,少郎君。即便是属下,想要杀死两头狼,也必须用兵器不可。那张大师,却只用包裹就把狼给砸死了。他胳膊上的力气,恐怕整个任家庄,都找不到对手!”
“我说过,那件包裹是一件宝物!”任琮正急着琢磨如何才能拜师学艺,不耐烦地数落,“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大师走了,连考验的机会都不屑给我!”
“这……”任全被数落得面红耳赤,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补充,“可少郎君,刚才你也没提拜师之事啊!属下以为,大师未必是不屑考验你,而是不屑,不想与我等为伍!”
“那还不一样?!”任琮跺了跺脚,委屈得两眼含泪。
他表面看上去长得颇为老成,实际上,却只有十八岁出头(古人算虚岁)。所以,初次被人拒之门外,难免灰心丧气。而那家将任全,却是个老江湖,见自家少郎君如此难过,立刻小心翼翼地安慰,“不一样,他拒绝了去庄上做客,却没拒绝跟你同行。少郎君带着我等跟上去,别再提做客的事情,只算是顺路,然后随机应变。依属下观察,小张大师虽然身份神秘,却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待人接物也略显生涩。属下如果判断没错,他极有可能是初次离开山门。这种时候,少郎君如果能够主动给他提供一些帮助的话,对他来说,就是雪中送炭!”
“对,少郎君,好女就怕赖汉子磨!”
“别胡扯,那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
任五,任六等布头巾,也纷纷凑上前,七嘴八舌地给任琮出主意。
人最怕自己骗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很多电话和网络诈骗,根本不怎么高明。可架不住有些人,自己主动替骗子补全所有漏洞,拦都拦不住。
放在八世纪的唐朝,道理也是一样。张潜行为和话语,都跟高人搭不上边儿。可架不住任琮求高人指点心切,而他身上的那些穿戴和随身物品,又样样都是任琮见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