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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光天子朱由崧过去从洛阳逃到淮安的时候,就因为生活来源断绝,向朝廷索要钱财接济。当时崇祯命大学士吴甡前往陕西赈济一省灾民,花费也不过十万两白银,而为了接济流落到淮安的朱由崧一个人,崇祯皇帝就大方地掏出了三万金为他垫付生活费。

这样朱由崧还嫌不满足,一登大位立即想在生活上同承平时期的皇帝看齐。他下令为自己和太后修建宫殿,为筹备大婚四出购买珠宝,为追欢逐乐置办歌儿舞女;一些在他倒霉时曾出力相助的人也蜂拥而至,共享富贵。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对弘光朝廷来说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弘光君臣既然一厢情愿地“借虏平寇”,自身毫无振作之意,一味满足于偏安江左。

所谓的“清歌漏舟之中,痛饮焚屋之下”,真是如此了。

江南朝廷变成这样一幅乌烟瘴气的模样,有识之士自然纷纷远离,野心家们也都各怀异心。马士英对于朝廷的财政状况已经是束手无策,他生怕发不出三镇兵的饷粮后,那些骄兵悍将将杀到金陵城来,因此才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接见了北京派来的南使团。

南使团名为北京同治皇帝朱慈烺派来的使节团,实际上所有大臣人员,一概已经剃发,所代表的完全就是清廷意见。

第七百二十七章 南明的北伐

他们向马士英提出的一番建议,也无非是重提“联虏平寇”的旧话。这一套旧话,过去已经骗倒了崇祯皇帝和孙传庭,按理来说,只要马士英稍有头脑,就不至于重蹈海上之盟、端平入洛的覆辙。

可是清廷南使团在南京,重点强调的“远交近攻”,还是让马士英和三镇勋臣都大感兴趣。特别是在何腾蛟北伐不成,赔了夫人又折兵以后,江南上游的要害之地,武昌、岳阳、九江全部都在大顺控制之下,楚据上游,而吴在下游,“闯孽”顺江东下,吴人怎么能没有如芒在背之感呢?

此外,清廷的南使团又大肆渲染中原和湖广的富庶气象。当然,多尔衮原先是授意使团渲染大顺经营中原得力、地方井然富庶的情况,好引诱南明君臣出兵掠夺中原财富。

不过很显然,使节团里的汉臣们比他们的主子,更加了解弘光君臣的尿性。所以他们根本不提大顺对于中原的经略情况,而只强调大顺每攻一城、每克一地,必定剿洗全城、拷掠追赃,又对大顺拷掠所得做了极其夸张的渲染,说大顺所破州县以百计,每城得银不止十万,开封积蓄的金银财宝,已经在七千万两以上。

这样一笔巨款,对于正在因为财政困难而感到束手无策的马士英来说,当然是诱惑无穷的。其他三镇勋臣,即便是如黄得功这种正人,对此同样大感兴趣。

只是高谦有过和大顺军交手的经验,他深知晋王李来亨的厉害,根本不相信江南兵力能够和大顺军决战疆场。既然没有力量打败大顺军,那么夺取大顺军拷掠到的数千万两巨额财富,就同样成为空谈。

不过清廷的南使团又不失时机地为弘光君臣介绍了如今的黄河战局,自从今年开年以来,清军大举南征,已经在磁州、大名等处连续得胜,并且将大顺军的全部野战主力吸引到了黄河一线。

如今中原空虚,“闯孽”只在武昌、岳阳等处留置“舟师数万人”,这是导致何腾蛟北伐失利的缘故。但是除了湖广的水师以外,自关、洛以至开、归,自南阳以至徐州,在这广袤的中原千里战线上,“闯孽”几乎没有留下一兵一卒。

河南南部、山东西南部一带,当地官绅都因为“闯孽”的拷掠均田之说,大为困苦,亟待江南王师的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