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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王医师对么……你要钱也忒狠了,两千钱的药,你要两万,你手是金手啊。

可要说他错……人家为了学医散尽家财,你不愿意就别买啊,明码标价的,好像也没啥问题。

这些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或者在世家的保护下享乐的学子们,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对?错?好像也没那么明显。

沐并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写下答案,他出身贫寒,天然同情穷人,因此他觉得张农夫情有可原,并且一万钱已经是药材的五倍,只需要训诫张农夫一番即可。

而坐在沐并斜对角的孙伉却和沐并刚好相反,他是世家子弟出身,根本不觉得王医师有什么错,你没钱就别买啊,凭什么你弱你就有理啊,法令在那是玩的啊!何况这是在科考,岂能不按法令说话?故而他觉得张农夫应该按法令判刑,并且赔偿王医师的损失,至于张农夫的妻子会因此而死,他则完全不考虑。

这天下死的人多了,要是都要考虑,当官不得累死啊!

坐在侧座的管宁看着一脸得意的马强,轻哼了一声,对边上的郑玄抱怨道“郑公,明公出这样的题目,是何目的?这张农夫和王医师不是都有错么。”

郑玄抚须低声笑道“明公治政,讲究依法而行,张农夫偷窃犯法,王医师犯法乎?何况为官,不应纠结一人得失,此问看似在问张农夫和王医师,实则在问货物价格如何合理,百姓就医难、借钱难等问题,如果只纠结这二人谁对谁错,只可为一县令,却难当郡守。”

管宁想了想,明白了过来,谢道“多谢郑公指点,这倒是和昔日丙吉问牛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管宁说的丙吉是西汉宣帝丞相,时常外出考察民生,有一次碰到行人斗殴,有人因此死伤倒在地上,他却漠不关心的继续前行,没走多久,他看到有人赶着牛在走,牛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急忙下车询问原因,一脸的急色。

他的下属对此不解,就问他为什么重牛轻人,丙吉解释说,他是丞相,行人斗殴这样的事情有京兆尹处理,他不需要关心,牛则不同,如今是春天耕种的时候,牛却如此疲劳,可能是气候异常,这关系全国农耕,严重了甚至会使得天下动荡,自己这个丞相必须关心。

这样的解释让世人都赞叹他识大体,将其列在萧何、曹参、魏相之后,称其为贤相。

但这样的事情,说起来简单,能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最少,在这些学子中,能把一件小事理解到这个程度的,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