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头也不抬,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很简单,你们有一点没有提醒陛下。如果是按照常法练兵扩军,至少三四个月甚至半年的整训,都是有必要的。

我军往年北伐前走精兵路线,因为道路难行山区险阻补给不易,当时的士卒哪个不是操练一两年、还先找鱼腩弱旅的敌人练手磨合?就算现在扩军了,也不好直接不求质量。

但是,既然都统计到有四五万的兵员、是已经上过战场的老兵,跟我们厮杀过见过血有点胆量,这些人完全可以快速成军的。经过一个冬天的苦役磨砺、消磨掉他们对故主的怀念,再稍微给两个月好日子过,马上就能上战场。

至于忠诚度和可靠性,其实可以异地换防异地作战嘛——不是把袁绍的两万多战俘都派到高顺那儿了,我这边的战俘也会马上全部送去。

到时候,孙策这边的战俘练好了投入河北战场,或者至少是放在南阳宛城防区。而把袁绍的战俘训练后,派来我这儿负责对孙权的最后一战,时间可以节约一些。”

黄权听了,倒是微微有些吓到,因为李素的想法虽然从统筹上看不错,但也是犯了军事常识错误的:人都是有水土适应的问题的,北方人到南方打仗南方人到北方打仗,有气候地理的天然劣势。

事实上,历史上赤壁之战的损失,很重要一个原因是北方兵大规模南下水土不服,曹军中瘟疫也开始流行。而曹军里那些瘟疫的人,可不就是官渡之战后从袁绍那儿俘虏来的么,至于原本就属于曹操的豫州兵,居住在两淮地区,其实到了荆楚扬州也没那么水土不服。

黄权便不顾李素官位比他大那么多,直言恳切地说:“司空!兵者大事不可不慎啊,士卒水土不服必多生疾病,何况北人不习水战。

纵然异地作战解决了短期内这些士兵思念故主而阵前投敌的危险,但相比新增加的危险,收益简直不值一提。”

李素微微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是兵家常法,但正因为是兵家常法,敌人才更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做。我们只要有办法克服这些劣势,把这一招不打折扣地用出来,突然性才更强。

瘟疫的原理,我比你懂,那不是什么看天意的事儿,只要大军集结时注意卫生、隔离病源,水土不服的病只是个人问题,不会大规模传染开来。

具体说了你也不懂,我自己军中会严管便是了。想想看我当年怎么领着汉中兵适应荆南湿热瘴气的,想想我怎么平南中设滇州的,咱麾下汉人各部,谁天生适应南中湿热气候了?

你说的第二点,北兵不习水战——但我已经不需要他们来习水战了。孙策周瑜之前有八万习水战的主力被我歼灭了。我有坚船利器之强,士卒只要能够按部就班操练他们使用器械就够了。而且五牙战舰在长江上如履平地,并不颠簸,北兵也能适应,只要防火攻即可。

我要来的援军,主要是在北岸抵御隔绝曹军的,只要那部分兵力把曹操拖住,我目前手头这几万人对付孙权在吴越之地的兵马,已经绰绰有余。

不过,你刚才提到水土不服易瘟疫,这事儿也不得不防。瘟疫主要是异地作战千里远征、水土不服,还长期在前线相持,死伤病亡都不得及时处理、掩埋。积累久了,就容易瘟疫。

云长和阿亮在北方,与袁绍主力也相持日久了,也得提防军中瘟疫才好,好在他们两军的兵马都是北方人,水土不服倒是没那么多,吐泻之病也就少些,有瘟疫也是尸体糜烂蚊蝇虫蛆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