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西儿盼望这条铁路太久了。”一如当年的杨博,王国光也动情道:
“我晋省偏居西北,少水多山,不通舟楫。内地车路所达,唯由太原东至阳泉,西至永济,北至大同,其余皆驮脚所历、担夫所涉,运路艰阻百倍。省内歉灾偶告,便饿殍满地,流民如潮,官府全无济术。盖因购米临省,一石之费高至数石!买不起,也运不进来啊!”
“山西百姓确实苦啊,不然也不会走西口。”赵昊叹气点头道。
“不是灾年,百姓也苦啊。本省干旱贫瘠,出产有限。煤铁之良,亦因无路皆成弃品。别看我晋商之名,似不弱于徽商苏商,然贩货吴楚,水陆挽载,运费之贵,十倍于本。商贾秘迁,畏而裹足。客货不入,土货不出,是无路之难啊!”王国光起身朝赵昊深深一揖道:
“兴修正太铁路,实乃救晋省转运艰阻之苦,即所以立富强之基,而通中原之干轨也!必可一扫晋省贫弱之源,开风气窒塞之故也!老朽拜请小阁老,救我一省百姓吧!”
说完他居然噗通跪倒在了赵昊面前。
“老天官快快起来,这是干什么。”赵昊赶紧扶起他,观其老泪纵横,自有几分真挚。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老王虽然贪财好色爱少妇,但他身为醋党领袖,对家乡的热爱和责任感,却与杨博是别无二致的。
“这铁路到底什么时候修,小阁老给句准话吧!”王国光却不肯起来道:“不然老朽也要像杨虞坡那样死不瞑目了……”
“唉,这事儿闹得,怎么感觉我倒成恶人了?”赵昊叹息一声。
“老朽绝非此意,小阁老修桥铺路兴学济贫,乃天字一号大善人!”王国光赶忙摇头道:“完全是那张四维太不识好歹,总想着跟小阁老别苗头,才让小阁老对我们产生了些误会。”
“哦,居然是张四维在背后捣鬼?真是没想到。”赵昊一脸我跟他不熟的神情,仿佛小维三起三落与他无关一般。
“他也已经作古了,而且全家都死于灾后的瘟疫,实在太惨了……”王国光叹息道:“要是有铁路的话,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造成瘟疫了。”
赵昊却暗自冷笑,还不是因为那位山西首富为富不仁,见死不救。想借着饥荒大发一笔,结果玩脱了……
“真是天妒英才啊。”他不动声色的点上根烟。
“当然,除了张四维,还有些其它的因素,让我们没法跟公子走太近。不过逝者已矣,我们也该重新开始了。”王国光语带双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