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赵昊预先的指示,西山集团的一干高层都没来迎接,只有赵显和张允修到大通桥码头等候。
赵显已经快四十岁,但除了愈加富态并不显老。张筱菁的五弟允修已经二十三岁,生得白净俊俏,酷肖姐姐。去年他刚中了探花,哥儿几个果然还是集齐了三鼎甲。但朝野一直非议不断,甚至以‘野鸟为鸾’的恶语讽刺他们。
因为父亲病重,允修形容憔悴,毫无探花郎的风采,看到暌违八年的姐姐,更是忍不住泣不成声。
姐弟俩相对流泪一场,才在赵家兄弟的安抚下,分头上车,驶入京城。
马车一入京城,便见家家户户沿街摆香案、设供品。大大小小的寺院道观中,更是悬幛扬幡、敲钟击磬,忙个不亦乐乎……
“全都是为太师祈福的。”赵显小声对弟弟道:“从上月就开始了,连皇帝都斋醮一个月了,可惜不能缓解太师的病。”
万历十年,皇帝为张居正加太师衔,使之成为大明二百年,首位生封太师的文官。
赵昊微微点头。张居正的病情,他比赵显可清楚多了。自从夺情风暴之后,张居正就性情大变、多疑暴躁,不再相信任何人。他甚至怀疑为他治好痔疮的江南医院名医,是不是受某人指示,故意小病大治……结果变得愈发讳疾忌医,先是有病也不治,后来直接不承认自己有病了……
而且改革到了深水区,每前进一步都步履维艰、阻力深重。哪怕有考成法这样大杀器顶在百官头上,像清丈田亩这样深刻触动地主缙绅利益的改革,也迟迟无法推进,哪怕推进了也是弄虚作假。张相公每日怒火中烧,恨不得把那些敷衍塞责的官员全突突了。
还有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人亡政息的危机感……这种种负面情绪令他如在油锅,万分煎熬。时时刻刻都像一团烧着的火!对亲信手下也动辄臭骂。
就连次辅大人都被他骂哭过好几回,多次给儿子写信表示,要致仕回家抱孙子去。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要真想不干了,用不着赵昊开口劝,赵立本就能把他皮扒了。
为了给太师减压,下面人纷纷进献美女。其中戚继光从西域千金购买的胡姬最能泻火。
别说,这法子还真有效。每当太师怒火中烧要发飙的时候,便转到内室及时排解一下,出来时就消了火气。也就没人倒霉了……
但花甲之年的老太师,哪能照顾得来这么多美妾?他又最是要强,于房事也要自我考核。于是不顾保健医生的劝阻,经常服用各种虎狼之药。其中又以戚继光进献的海狗鞭效果最佳。
张居正服用了此物以后,体内似有火球滚动,兴奋异常,战力果然成倍提升。而且精力旺盛,日理万机也不见疲态。只是有一点,即使在隆冬天气,也不能戴帽子,不然就燥热难受。
为了跟领导保持一致,于是京城百官冬天也都不戴帽子,一个个都冻得跟孙子似的。
张相公六十多的人了,白天操劳过度,夜里过度操劳,还谁劝也不听。这样几年下来,就是铁人也遭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