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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报简单易懂,只是列出了皇家海运的主要财务数据,股东情况,以及一些应向股东报告的重要事项,并不会像后世那样林林总总、事无巨细。

但哪怕管中窥豹,也让高拱不禁惊呆了。他没想到人家皇家海运每石粮食只收四斗运费,其中还有一半是替漕运衙门代收的。居然能一年盈利八百万两之巨!

“这也太恐怖了吧?”高阁老惊呆了。全国一年解来的太仓银,也不过才四百万两……

当然,这不是说大明一年只有四百万两税收。而是因为太祖皇帝缺乏经济常识,用朴素的老农思维,为大明制定了愚蠢透顶、祸国殃民的财税制度——由于当时主要是以实物税收为主,老朱觉得把收上来的粮食布匹之类,从地方解送京师,然后再从京师向边关和各省卫所转运,实在是浪费。

不如由各地州县直接解往就近的卫所、王府、上级衙门等吃财政饭的单位,这样就可以大大节省运费,减轻百姓负担了。哇,朕真是天才啊!就这么定了,永为祖制,万世不易!

是以户部掌握的,只是供给京师和九边的税收,不到全国财政收入的12。地方上不用‘跑部钱进’,自然就不鸟朝廷。朝廷穷的叮当响,自然放屁也不响……

高拱虽然不懂什么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他十分清楚,朝廷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他心里猫抓猫挠似地问道:“他们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

“这上面写的很清楚。”葛守礼指着那份年报道:“一是自营的海运贸易,这一块占了七成。二是为商人们运货的运费收入,这一块占了三成。”

“嘶,真赚钱啊……”高拱倒吸口冷气,又不解问道:“之前漕运为什么不赚钱?”

“谁说漕运不赚钱?只是都落在漕运集团的囊中了。”葛守礼冷笑道:“他们每年运四百万石漕粮,要另收一千多万石的耗羡运费。这里头能贪多少?再者,朝廷体恤漕丁艰难,规定他们返程时可以携带货物,不必课税,作为补贴。按规制,一艘漕船四百料,但漕丁们私加改扩,每艘船都能装载千料。这多出来的六百料,都是用来自己运货的,这又是多少收入?”

“不过,漕运绝对赚不过海运是一定的。”葛守礼话锋一转,又道:“漕船始终行在内河上,一路关卡太多,层层剥皮太多。拉纤操船的漕丁也太多,这块开销确实巨大。再者,漕运太慢,时间太长,能运的东西始终有限,腐烂损耗也巨大。三者,海运还能销往海外,这块利润才是大头啊!”

“你的意思是?”高拱拢着胡须,皱眉问道。

“把漕运全都改成海运。”便听葛守礼沉声道:“皇家海运已经搞了两年,各方面套路都很成熟了。我们照方抓药就是了——先以运漕粮的名义,把船队搞起来。然后兼营货运,最后也贩向海外!咱们要求也不多,一年四百万两总可以赚的到吧?”

“唔,我看可以搞!”高拱缓缓点头,喉头微微抖动,似乎咽了口水。大明如今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没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贫穷限制了高阁老手脚,让他很多事情都想做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