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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文看到方克文突然回头,再度看到他疤痕累累的面孔,吓得打了个哆嗦,刚刚捡起的银洋失手落在了地下,然后向远方滚去,贴着方克文的脚下滚了出去,滚动好远一段距离方才倒在了路面上。

方克文抿了抿嘴唇,向后退了一步,他喃喃道:“思文……你是庚戌年九月出生对不对?”

思文眨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她点了点头。

方克文拄着文明棍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低声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小名叫逗儿,逗趣的逗!”

思文望着这个奇怪的疤脸男人,不知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小名,除了自己的娘亲别人都以为她叫豆儿,黄豆的豆。

“你怎么知道?”

“因为……因为……”千言万语顷刻间涌上方克文的心头,一时间他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身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因为他……他是……”

方克文缓缓转过身去,看到小桃红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小桃红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的面孔上满是泪水,她一步步走向方克文,方克文有些惶恐地垂下头去,虽然意识到她或许已经认出了自己,可是内心却产生了逃避的念头。

小桃红用力咬着嘴唇,一步步来到方克文的面前,她含泪摇了摇头,然后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打在方克文的脸上,打得如此用力,如此响亮,然后她发疯一样用头撞击在方克文的胸膛上,将方克文撞得一个踉跄坐倒在了地上,似乎仍不解恨,挥动双拳,不顾一切地捶打在方克文的肩上、胸膛上,一边打一边哭喊着:“杀千刀的东西,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是不是说过年前就会回来?你是不是说过娶我进门,你是不是说过要给我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方克文默默承受着,满是疤痕的面孔上泪水肆意奔流,直到小桃红打累了,打不动了,方才抱住方克文的肩膀,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大声哭嚎起来。方克文紧紧抱着小桃红,口中不停重复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思文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她幼小的心灵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看到的一切。

罗猎和阿诺也在此时出现在巷口,两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已经明白方克文和小桃红终于相认,虽然心中为方克文感到高兴,却明白这里绝非久留之地,从他们来到津门之后的情况来看,方家应当遭遇了很大的变故,如果方克文仍然活着的消息被人知道,恐怕会引起意想不到的麻烦。

罗猎匆匆来到两人身边,提醒他们尽快离开,即便是有再多衷肠想要倾诉,还是等离开这里再说。

庆福楼内此时也发生了变故,罗猎和阿诺刚刚离开,宋秃子就开始慢慢脱起了衣服,开始的时候他的那帮手下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可宋秃子越脱越多,竟然将身上的棉袄棉裤褪了个精光。

虽然他们这群人靠得就是不要脸来讨生活,可大庭广众之下脱光衣服也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极限。手下人慌忙去阻止宋秃子丢人现眼,却被这货抬脚踹了个屁墩儿,然后宋秃子就光着屁股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庆福楼内跑了出去,沿着山西路的大街一路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唱:“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对对着锦穿罗,不由人心急似火,奴把袈裟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