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思来想去,决定跟全旭交底:“东升,你想要做什么?”
“求活!”
“求活?”
卢象升难以置信:“这么简单?”
“简单吗?”
全旭摇摇头:“我刚刚到大名府的那会,遇到一群流民,他们已经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如果不管他们,他们最先吃的肯定是我,我身上的肉多啊,又白又胖,吃起来,比那些骨瘦如柴的灾民好吃,于是,我带着他们置田,卢大人,你是知道的,那么一点田,要想养活那么多人,根本就办不到,可是我也不想死,我只好把不适合耕作的地方变成良田,把耕地用不了的人手,让他们去做工,比如烧制砖瓦,整个大名府,购买我全记的砖瓦不下七八千万块,当然,还有煤球炉,煤球模具,接着全家庄镇,从无到有,慢慢就繁华了起来,三万多人,将近大名府城一半的人口,我才多少地,总共十五万亩,不及大名府的十分之一,我用了不足十分之一的地,养活了三万多人,厉害吧?我没有少缴一文钱的税,没有饿死一个人相反,他们吃得不错,也穿得不错,现在你在大名府的全家庄镇,看不到一个光屁股的孩子,也看不到一个衣不遮体的百姓!”
“这些肯定不是书上写的,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些东西!”
“卢大人,教你读书的人,其实都是书呆子!”
全旭不客气的道:“他们不知道老百姓过得有多惨,更不知道一碗饭,一碗面条得经过多艰难的劳作才能吃到嘴里,当然,他们也不屑去知道,他们脑子里只有那所谓的圣人之道!”
全旭指着西南方方向:“卢大人,您知道湖广是什么地方吗?那里奉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从读书识字开始,我就知道八个字‘经以济世,学以致用。’”
全旭苦笑道:“我与茅元仪一样,都喜欢读杂书,读你们不屑读的杂书,比如说《考工录》《农书》、《齐民要求》、《水经注》、《拾遗杂记》、《广汉杂记》等等,这些杂学杂书,有的教人种地,有的教人如何抗旱救灾,有的教人如何炼铁,有的教人如何盖房,如何治水……其实,就算卢大人,您和茅元仪一样,精通杂学,也做不来我做的事情!”
“怎么可能?”
卢象升还没有说话,茅元仪走过来道:“为什么我做不到?我会的东西不比你少!”
“是吗?”
“问题其实出在人的身上!”
全旭笑道:“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北京三大火药局,拥有工匠上万人,他们饥肠辘辘,衣不蔽体,还得受监工的责骂鞭打,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用自己的血汗做事,他们的家人却有饿死之虞,换作你是他们,你会怎么想?你还会卖力的干活吗?你还会挖空心思改良火药,改进火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