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梦炎培养推荐的人也不少了,可像莫度这么能干,又这么知恩图报的,却很少。
所以,留梦炎早就视莫度为心腹,很多事都和他商量。尤其是留梦炎的几个儿孙都在大都,也只有莫度这个门生值得信赖了。
“恩相。”莫度亲自给留梦炎斟酒,“恩相虽然芳园饮酒,看似惬意,可实则忧国之情发自肺腑。莫度还请恩相宽心,能为之则为,不能为之,不如北归。倘若不能力挽狂澜,也要周全阖家之安。”
留梦炎呵呵笑道:“悔之还是如此爽快。的确,老夫担忧大宋不能长久,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刚才说甚么曲折救汉,可谓深知我心。唉,这世间知我者能有几人呐。”
莫度正色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恩相不必在意后世物议,不是局中之人,安知局中艰难啊。这坐而论道谁不会?世人之所以求全责备,那是缺了换位思谋之心。”
换位思谋?留梦炎闻言不禁颔首,“这换位思谋说得好。悔之不时有妙语警言,可知腹有锦绣。只可惜时事维艰,难以一展心中抱负啊。”
莫度苦笑:“莫度流落北地,幸得恩相赏识,这才能够忝居五品牧臣,也算主政一方,不虚此生了。恩相待我如父,莫度已经知足。”
留梦炎点点头,忽然突兀地问道:“你觉得伪唐如何?”说完一指南方。
莫度叹息一声放下酒杯,满脸不甘之色,“伪唐雄踞南方,其势犹胜春秋庄王之楚,南朝刘裕之宋,咄咄逼人,虎视中原。自古以南伐北者,莫若伪唐之强也。”
“伪唐灭我莫氏宗族,父兄死难,女眷为奴,度与伪唐不共戴天。可就事论事,伪唐真有一统中原之力。光靠大宋,是绝无可能对抗伪唐的啊。”
莫度说完,闷闷不乐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灭族之伤,难以掩饰。
“虽说朝廷派了使臣去南方求和,但李洛必定不允。为今之计,只有铁心侍奉大元,元宋结盟共进退。依仗大元之铁骑,大宋之民心,一起攻略伪唐,才能保大宋社稷。”
“大元之铁骑,大宋之民心。说的好!”莫度的话句句说到留梦炎的心上,“以悔之看,官家如何?”
莫度一笑,“官家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不会理解恩相的苦心。他一定在腹诽恩相揽权。却不知若非恩相主动操劳,这大宋一天都撑不下去。”
“如今中原民心渐渐归附,百姓开始称颂官家,却不知都是恩相的功劳。那些愚民不知,要不是恩相,大元怎么会还了中原,复立大宋?他们怎么能减税增田?”
留梦炎抚须微笑,心中颇为受用,“但为国事,为大宋,老夫受人非议也不在意。以悔之看,这朝中当务之急为何?”
莫度放下酒杯,“这减税均田招兵等事,都已经在办了。如今恩相主持朝廷,犹如摄政。可恩相缺了兵权,尤其是这京中宫中的禁卫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