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此物在掌中揣摩,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玉玦渐渐变热了,熟悉的感觉也扑面而来,没错,这就陪伴了他二十多的贴身玉玦啊……
刘秀虽然是南阳人,却生在兖州治下的陈留郡济阳县,他的父亲当时在那做县令。那一年,哀帝统治下的汉朝已经灾荒遍地,百姓有七亡七死,但济阳县却粟麦大熟,甚至还出现了“祥瑞”!
那是一株罕见的九穗麦苗,长的健壮挺拔,在风中昂扬飘摇。
除了将此事例行上报,讨朝廷欢心外,刘县令回到县中,刚好樊夫人顺利生产,诞下一个健壮可爱的男孩,这是刘良家的老三,没几天就褪去皱巴巴的模样,长得眉目俊朗,刘县令欣喜异常,想起那祥瑞嘉禾,这莫非是预兆?
“嘉禾者,秀也。《生民》有言,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就叫汝‘刘秀’罢。”
之后父亲又请人做了这玉玦,系在刘秀身上,九穗玉玦随他一点点长大、赴长安太学、逃离归乡,与兄长朋友们一起策划造反……大哥刘伯升听说王莽派了第五伦为大夫,到南阳新都护送几个皇子入京,甚至打算带人去劫杀。
刘秀极力反对,他认为第五伦也遭到过新朝苛待,甚至有逼师之仇,大可争取,并非真心实意为王莽办事。刘秀想为日后争取第五伦加入“复汉大业”留个机会,遂让仆从赶车去追使团,携带糗一斛,脯三十斤犒劳,又觉得这样太轻,难以让人记住,遂取下自己随身佩戴的玉玦,让徒附一并送去……
自那之后,玉玦离开了刘秀,这一去就是十几年啊。
对了,第五伦是怎么回复他来着?
“君子如玉,触手也温,此玉入怀,我仿佛执着文叔的手啊。”
第五伦欣然纳之,又取下佩剑的玉制剑鼻回赠,只是那玉剑鼻,刘秀遭到更始怀疑时,就匆匆扔了,时过境迁,再无从寻觅。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抬起头,凝视窦固,那应该是地皇二年的事,第五伦,比眼前这少年骑都尉大不了几岁。
这下,刘秀才相信,第五伦是真到了,难怪岑彭部忽然一振呢,他只露出一笑,拎起玉玦:“此物,第五伯鱼,居然还留着。”
窦固如实转述第五伦的话:“陛下说,五威司命府疾呼之情,昔日赠玉故谊,不曾一日忘却。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汉不可复,魏必统天下。吴王一味顽抗,犹螳螂之怒臂以当车辙,则必不胜任矣,最终也只能被大魏的车轮,无情碾过!”
他又重复了一遍“八十万大军”的虚张声势,仿佛这就是势不可挡的“车轮”,又再度替第五伦邀刘秀决战。
“哈哈哈,螳臂虽小,尤能断朽木之轮。”刘秀却大笑起来,制止帐中诸人狂怒,反将玉玦抛给窦固:“回去告诉汝主人,玉玦且再留几日,等秀驰师战胜,生俘第五伦,与他把酒叙旧时,再亲手将此物还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