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像那么回事,牛邯被马援打发回陇西监粮前,军中将校大多倾向于先清缴弱小羌部,以翦除先零羌羽翼,只有马援和牛邯力主先诛先零。但具体到打法上,牛邯提议循序渐进,一边招抚诸羌,一边向西慢慢开拔,但马援却倾向于急进奔袭……
这下好了,奔袭出事,金城战局顿时不利起来,牛邯只觉得脊背发凉。
辛氏也颇为忧虑:“孺卿,如今魏军败绩,河湟恐怕保不住了,马援说不定会败退狄道,而南边公孙述,也遣隗嚣将陇右旧部走祁山道,猛攻本郡,南北夹击下,陇西能保全焉?”
要是他处无事,他们相信第五伦一定会派兵来救,可如今河西战火连绵,朝廷也抽不出手啊。
辛氏眼神闪烁,对牛邯吐露了一件事:“数日前,隗嚣派人走山路,携书信来见我……”
“辛兄!”牛邯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见形势有变,想重新考虑隗嚣的“建议”了,遂立刻止住他,说道:“隗季孟也给我写了信,隗嚣对牛某有恩义,乃是多年朋友,但牛邯却舍了这情分,严词拒绝,辛兄可知为何?”
牛邯将他信中“小义”“大义”重新说了一遍,劝辛氏道:“牛邯读书不多尚且懂这道理,何况是辛氏呢?”
“君家祖辈辛武贤、辛庆忌二公,皆在汉时屡伐羌虏,为国虎臣,西羌诸部敬其威信。魏皇陛下正是考虑到辛氏为国守边百余年,这才为君家平反,复授男爵,不能到了最后,竟甘与引羌胡入寇者同流!”
话虽有理,但世家大族永远以延续为底线,辛氏依然忧心忡忡,牛邯遂再劝他:“魏军败绩的消息,乃是小道传闻,尚不可信。”
辛氏作为陇西冠带之首,若是他家不稳,与之互为姻亲的各氏族都会一起动摇,牛邯这老实人不得不说起谎来:“不瞒辛兄,我南下前,马将军确实有故意冒进诈败,诱羌虏深入击之的谋划……”
好不容易把将信将疑的辛氏家主劝走,牛邯却再也没法装淡定了,焦虑地在院子里踱步。
“马将军乃名将,岂会在这小沟谷里翻船?此事必为谣言。”
“但马将军有时确实容易急躁冒进,当初在河济,不就被赤眉军围了么,确实可能是真的。”
两个念头反复打架,让牛邯也患得患失起来:“若是马将军能稳住,尚可与羌胡在金城对峙。”
“但他若不能回师,隗嚣恐怕真能打进来,到时候蜀军援兵抵达,陇西就保不住了。”
“陇西若失,我在回信中如此决绝,自然不可能留下从贼,大丈夫不可再辱,只好抛弃祖宗坟冢,随败兵撤往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