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难道指望,往后与魏交兵时,靠念着谶纬,让上天降下天雷,劈死第五伦不成?”
刘秀当然也明白,但他这不是迫于实力不济,只能靠谶纬来撑门面么?你这狂生非要点破作甚?
此言一出,厅堂内吴汉群臣忍不了了,几个武将骂骂咧咧起身,请求刘秀将这狂生交给他们收拾,准保去一层皮!
刘秀却仍不以为忤:“既然桓先生去意已决,何必强求?”
他拍拍手,让人准备好一系列车马和礼物盘缠,并点了信得过的人,护送桓谭西走梁地睢阳——目前魏、吴已经接壤,大致以三百里芒砀山为界,各自驻扎重兵,但都没动手的欲望,没办法,两国之间,还有无数赤眉残匪乱窜,且许多地方成了无人区,粮食都供应不上,根本没法开仗。
刘秀甚至亲自送桓谭出城,在城门内时说道:“唯愿先生一路顺畅,孤只希望,先生到了长安,能替孤,给第五伯鱼带一句话……”
……
桓谭刚走两天,彭城之外,又有一支队伍赶来,却是被刘秀在西线的将军,押送一支打着五彩旗的车队,竟是第五伦的使团。
既然双方之间的迷雾散去,那使者往来自然也不足为奇,刘秀能让桓谭传话,第五伦当然也能派人前来。
然而两国之间的关系至今未定,是汉贼不两立的敌国,还是怎样?所以刘秀没有贸然去见,只让自己的姐夫,光禄大夫、楚郡太守邓晨在城外接待。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位年轻侍郎,竟是阴丽华的弟弟,阴兴!
蒙姐姐悉心教导,阴兴前年参加考试中了乙榜,成了最年少的入选者,之后就一直在朝中做小官。
但奇怪的是,第五伦对他既不重用,也不冷落,就这样不高不低地用着,只在前不久西归前,却忽然给阴兴加了官,并交给他一项重要使命。
邓晨心情复杂,阴丽华姐弟被窦融部掳走,是小长安之败导致的结果,他的发妻亦亡于新野沦陷时。姐姐蒙难、未婚妻被俘,那是刘秀一生最大的三个遗憾之二。
邓晨当年与阴氏同县,平素没少去阴家做客宴飨,只记得阴兴当初还是个幼弱孩童,如今五年未见,也不过十七岁年纪,但穿戴着一身侍郎衣冠,面容肃然庄重,显得格外早熟。
“君陵,数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