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弃考,来参考的人,都是愿意投身新政权者,也早该有这种觉悟。更何况身后的武官,前头的文吏,多出自魏王旧部,都在晓有兴致地盯着他们。
谁若敢投笔而出,相当于公然承认自己是复汉派,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身在魏营心在汉的人,只怕要挣扎纠结了,但承宫却没那么多思绪。
不论汉、新、魏,能让他和弟子们过上好日子的,就是好朝廷!
承宫思索了起码一个时辰,这才捋起袖口,将陋笔蘸墨,缓缓下了笔。
他容貌虽然可称丑陋,但字却极好,可惜学问不太出众,文采也很一般,只能根据自己多年的见闻和感悟,徐徐道来。
承宫经历过汉末的黑暗,后来从琅琊跋涉到长安,有了一路上的见闻和种种境遇,好歹言之有物。
其他人也陆续下笔,笔尖划过竹简的细响,刀削刮磨的沙沙声,还有呼吸、嗟叹、咳嗽——好歹没有边为大汉哭泣边写的。
太学四馆之中,两千多名士子读书人,绞尽脑汁,从各种体位姿势,来论证汉家气数已尽,这是多么难得的盛况啊!
主考官王隆从考场外巡视经过,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微微颔首。
“此乃一举多得,这也是在为日后大王正式称帝,做舆论准备啊!”
……
策论要求五百字左右,受篇幅限制,没法写太多,但殚精竭虑的程度,比昨天只多不少。
承宫走出考场时,抬起头,感觉脖子快断了,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就像弟子们的面色一般。
他们考的并不好,想想也是,一群来自武功乡中的“小镇青年”,最年长者三十,最少者十六,几乎从没离开过家乡,平生接触过最新鲜的知识,便是承宫带来的。
然承宫也非名儒,夫子的水准决定了弟子们的上限,书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本,压根接触不到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