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去年夏天,难以预测的大水再至,迟昭平再度失去了一切,这次连孩子都在洪峰中失散,再也没找到。
大水消退时,她手中只剩下一枚脏兮兮的骨色子。
迟昭平恨大河,恨那令人绝望的黄色,这也是新朝的德色。
说博设庄积累的名望,让迟昭平身边聚集了不少迷茫的人,随着这位愤怒母亲的沙哑声音,开始捡回湿漉漉的农具,削尖木棍,却不再认命,而是愤怒地冲向没受灾的县乡,杀死官吏,放开粮仓。
因河患再度失去生计的流民不断加入,从数百到数千人,队伍日渐壮大,青州牧调遣上万大军,将流民贼往外面赶。他们遂离开了只留下洪水与泪水的老家,进入兖州寿良郡。
开春的时候,景尚的大军和兖州牧向东方泰山发动进攻,欲剿灭樊崇,倒是迟昭平等暂时没人管,他们遂往官军大后方走,顺着大河故道向西南方摸索求活,慢慢到了元城附近。
这时候,迟昭平积了十一年的怨恨忽然爆发了。
“我听说,皇帝只要拿出征匈奴十分之一的钱粮人手,就能让大河回归故道。之所以放任河水流淌祸害平原,全是因为害怕河水复归后,会浸了王家在元城的祖坟!”
甚至还有人说,本来当年洪水是要往元城灌的,皇帝为了保住老家,令人扒开了大堤,让下游的平原挡了灾!
不管是阴谋论还是真相,元城都成了水灾难民们愤恨的靶子,时至今日,他们早就对招抚、赈灾不抱希望。
迟昭平给茫然流浪的群盗指明了方向:“一切都是因为元城。”
那里不仅有粮食,有富户,还有让他们流离失所的元凶!
“打下元城,有吃的。”
“掘了皇帝的祖坟,可以报仇!”
迟昭平沙哑的嗓音高呼:“神仙告诉我,毁了沙麓,平原的水患,就能消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