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在冰冷的黄河水中洗涤,在飞矢如雨的战争中锤炼,在血与火的厮杀里淘汰成长,让他们一点点兑变。
“我自己,又何尝不需要锻炼呢?”
第五伦拍了一下自己被冷水所激,有些颤抖的手,藏到胸前握成拳,这场仗,他心里也没底。
张纯家提供的十二条舟楫从上游划了过来,第五伦率先登了上去。回过头,自家的士卒们纵然怕,纵然没坐过船,仍咬着牙,按照平素的队列,跟着军候第七彪、当百臧怒踩了上来。
船只摇晃,他们只能蹲下,一个贴着一个,矛戟紧紧握在双手中竖起,呼吸沉重。
五十人已满,随着船夫木楫敲打船帮,犹如鼓点,再拍击河水,划动起来。
浪遏飞舟,冰冷彻骨,第五伦伸出了那只有点抖的左手,变成掌指向前往,嘶哑着嗓子喊道:
“过河!”
船只离岸,就这样带着西岸人的希望,承着东岸人的敬佩,驶向河中。
而仿若回声,身后船上哆嗦颤抖的士卒,岸上目送第五伦远去的猪突豨勇、特武县人,皆发声助威,音量压过了痛苦哀嚎,掩盖了水流之音。
“过河!”
第109章 黄河谣
木舟破浪而行,长楫起起落落,拍打在河面上,水声激激,仿若一首歌谣。
第五伦站在船头,身后是擎旗官,只是旗帜是卷着的,再后面则是五十名头裹黄巾身着札甲的士卒,或持着矛,或抱着盾,而位于船尾巴的,则是金鼓队的当百,第一鸡鸣。因为大鼓带不过来,他今日只将小鼓用布跨着,另一头绑在腰身上,手持木槌。
不是开玩笑,猪突豨勇中,很多人这辈子都没坐过船,哪怕是过去自称乘过的,也不过是横越泾水,哪能和这潮平两岸阔的黄河相提并论?秋后水大,宽达数里,光是渡河就得一刻。
旱鸭子们看着水就发晕,更别说这船还晃晃荡荡,生怕艄公一个不小心撑翻了,许多人在岸上也算铁骨铮铮的汉子,眼下却脸色苍白像个小媳妇似的,手攒着船帮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