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胡寅原本就以为这些故事都是且有其事,此时听到之前十年言语,更是肯定,再加上私发之论得到重申,便终于表达了赞同。
不过,虽说是要私发,但话到这里,赵官家身侧的十八王之一的杨沂中却早已经彻底不安起来,眼看着这番对话即将结束,几乎便要先出列表态请罪了。
孰料,胡寅瞥了一眼杨沂中后,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官家,此番果然没有争功之事?臣怎么好像影影绰绰听人说起过一些事情?看最后封王结果,似乎也有些印证?”
“是有人为了王位争功。”赵玖沉默片刻,终究站起身来捏着颌下之须转向河水,背对着胡寅承认了这件事情。“但并没有那么直白,都是前几位给后几位来争……还算是体面。”
胡明仲面色不变,心中了然。
须知道,获鹿之战后,真正威望大增的那个,或者说夺取了最大声望与威势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身前这位穷极无聊到躲在黄河边写小说的赵官家。
其余将帅,跟这位比,实在是不值一提,根本没有任何功不可赏的说法,只有官家威权日重,威福自为的现实。
所以完全可以想象,王位发布前,面对着这位性格鲜明的赵官家,那种低级的争功争位戏码确实很难出现的……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结果开玩笑。然而,偏偏人的欲望又是无穷的,又不可能真的不去争,所以,最后无外乎是换一种方式来争罢了。
比如说,借着集体和山头的力量去争,去做交换,自己不争,给下属争,让上司和同僚替自己争。
这种争功的方式,有效避免了赵官家对当事人的恶感不说,主要突出一个可以扯虎皮做大旗,结成团团伙伙,还能相互落下一个好名声。
“那官家让他们争到了吗?”胡寅回过神来,想了想最终的结果,却又觉得有趣起来。
“大部分都没有。”赵官家头也不回,笑声却传了过来。“但有两个人朕也是没法子,还真让他们争到了……”
“一个是秦王,另一个是……?”胡寅饶有兴致。
“一个是镇戎郡王曲端,另一个是朕。”赵玖言出惊人。“不关韩世忠的事情。”
胡寅难得怔住。
“曲端是这一战御营骑军死的人太多了,依着朕看,怕是性情都变了不少……战后朕看伤亡点计,实在不忍,一开始一度犹豫要不要给他一个亲王的,毕竟是正儿八经的都统,战功、资历也都在,唯独又有些不好的过往,给了亲王,王庶那里须交代不过去,便主动寻他来问,要不要郡王加个大纛?”赵玖也不卖关子,只是负手立在那里平静解释。“但曲端却主动提出来,不要大纛,反而希望能给刘錡换个王位。”
“刘錡的郡王是曲端求来的?”胡寅愈发奇怪起来,他知道曲端拒绝了大纛的事情,但还真不知道给刘錡请王的事情。“这二人在御营骑军中不是那么妥当吧?臣还以为刘錡的郡王是官家看在张相公的面子上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