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无极,北面新乐都可以……当然,只是暂时落脚,我的意思是,既然昨日败的那般惨烈,城中这个万户就反而更加要紧起来,若能带回燕京,便是个可靠倚仗。”
“就当是有地方撤,又该怎么撤呢?城中一整个万户,步骑各半,如何在韩世忠眼皮子底下撤走?宋军所谓御营左军没有骑兵的吗?正值春汛,路上遇到一条小河小道,稍一阻碍,被追上了怎么办?你我都知道这个万户是最后的倚仗,宋人如何不知道?至于燕京……太原……不说也罢!”
“足下问我这些,我来问谁?只是眼下不撤又如何呢?满城哭嚎,士气崩殂,无人敢战,至于说有太原,我当然晓得,可越是如此,越说明这真定是没法守的!”
“几位到底在说什么?便是没法守,也要死守!因为一旦出城,便是死路一条,倒是留在城中,还能多捱几日……”
“捱那几日后便是今日堂中这些人被一网打尽!而若是乘夜逃走,便是败了,也能让各人赌个天命!”
“足下想过没有,我们若是走了,宋军从滹沱河北岸长驱直入,届时连追都不用追,河对岸的四太子与数万溃兵便也要匹马不得北归了!”
“四太子的命是命,六太子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几位且住……你们都不管城外尸首与伤员吗?那全是自家儿郎!尤其是伤员……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这个嘛……”
“还有府库……真定府的仓储是举国之力打造的军需总仓储所在,三太子、四太子平素巡视驻扎的地方,城中甲胄、粮草、箭矢、刀剑、皮革、金银铜铁锭无数……难道要扔给宋人?”
“……”
“……”
且说,洪涯冷眼旁观,早已经看的清楚……这些人议论纷纷,无外乎就是局势大坏,守是不能守的,逃也是不好逃的,所以进退两难,几乎被算逼到墙角……这是当然的,昨日一战,宋军一战而定乾坤,连大金国还能不能存下来都要看天时、看地利、看人和了,区区一个真定府不可能有什么堂皇大道可走的。
不过话说回来,非要走,走某种极端的小道求生却还是有可能的。
比如说,全城上下,从六太子讹鲁观算起,带着无数撤到这里的文武、一整个万户和数不清府库直接投降……这是洪涯最想见到的,事到如今,他非常需要这座真定城来在那位官家面前获得功绩与生路,同时所有人一起投降也能有效保护他在燕京的那些家眷。
当然了,这个太理想化了,洪涯目前也只是暂在心里想一想,并没有太大指望直接实行……眼下堂上也无人敢真正将降字说出口……需要观察一番,抓住契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