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如所有的事情最终那般无二,当宋军撑住了最后的疯狂后,从掉落了帅旗的地方开始,拔离速所领万户,终于开始渐渐溃散、垮塌,然后从四面的缝隙中彻底流散。
此时此刻,东线战场上,金军尚有三个万户,其中讹鲁补甚至还是主力未损的生力军,但是随着那条甲墙斧林迅速得以重整,然后一种更迫切的行军速度加速扫荡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条变得更加夸张的铁龙已经彻底无人可挡了。
至于说金国元帅拔离速,没人知道拔离速到底是何时死的,怎么死的……即便是亲眼目睹了杨再兴将他砸翻在地的金军也不知道自家元帅是当场死亡还是后来被马蹄践踏,又或者是在宋军阵线扫荡过此地时被尾随的宋军士卒给补了刀。
唯一确定的是,拔离速的金牌与那面旗帜,战后成为了宋军的战利品,而拔离速也应该确实死在了此战之中,只比另一个时空中少活了一年而已。
何况,他终究是做到了元帅,而且注定要被记载于史册,要被很多人大书特书……金国元帅这个职务上,他的老上司粘罕将来都未必有他知名。
“你那厮!”
牛皋部已经开始被铁墙所吸收整合了,牛皋本人也准备转入阵后监督进军,但眼见着那名高大骑士又陷入到了乱砍乱杀的地步,却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喝。“还留在这边作甚?想要再立功,接下来该去龙纛南面砍那些铁浮屠,若能成功,说不得能有个国公做做!”
杨再兴一时大喜,居然在马上朝牛皋唱了个喏,然后匆匆而去,看的牛统制目瞪口呆。
“魏王,这得看此事是急是缓。”
金军营寨内,洪涯看着就在咫尺之外的战场,眼角扫过那面龙纛,不由心中乱跳。
“急该如何处置,缓该如何处置?”兀术双目圆睁,努力维持镇定,因为就在太师奴去叫人的这个空挡里,他已经得知了拔离速全军遭遇宋军两万余长斧重步大阵的军情,知道了拔离速部陷入宋军大阵中的残酷现实。
当然,他还不可能知道那面五色捧日旗已经落入泥水中,和拔离速裹在了一起。
“缓,就是说战局还算可靠。”洪涯勉力而对。“这个时候,就要外松内紧,一面据理力争,尝试与宋国议和,一面加紧将部队运过河去……”
“那急呢?”兀术直接打断了对方。
洪涯一下子便气息紊乱了起来:“急嘛,就是战局已经不可恃,这个时候就什么都不要顾忌了,宋国官家就在那边山上,立即将虞允文给放了,请他带话,城下之盟也好,虚言恫吓也好,磕头求饶也无妨,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努力趁着对方不知道河间军情的时候,胡乱求个盟约,以求有少许机会,将部众运过河去……能哄一分是一分,能走一人是一人。”
言罢,洪涯死死盯住了对方不放。
而细雨中,兀术左右来回翻转,只觉得呼吸急促,步履失控,一时难断:“不怕赵宋官家因为俺们遣使生疑,反而察觉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