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指挥可是要说妻儿家小?”原本还在挣扎的虞允文瞬间落泪。
“妻儿家小哪里需要虞探花来计较?”那矮个中年俘虏,也就是热气球飘落失事后被阿里部俘虏的营指挥贝言了,此时面色惨白,一面被拖行一面努力喊叫出言。“我是要你不要中了这宋奸诱降之策,以为有了局面便可以与他们苟且起来……天底下的事情,差了一步,便是好汉与孬种两层人了,你是要做相公的人,千万不要给自己留下失节的污名!”
洪涯当场色变,而虞允文只能落泪。
而太师奴是个机巧的,将人拖远之后,复又寻绳索麻布,捆缚妥当,塞了口舌,这才敢继续将此人带去将台前。
“陛下,臣以为当出兵如常!”
点起了多个火把的获鹿县衙大堂前院空地上,人影密密麻麻,无一人知晓金营事端,或者说知道也不可能有丝毫分心的,实际上,等到赵官家与吕相公刚一抵达,为首一人不等见礼,便直接挺身而出,却居然是自吴玠抵达后一直显得有些沉寂的韩世忠。“且不说如此小雨,未必影响大略,便是一直下下去,雨水变大,到了中午弓弦受潮变软不能射稳,到了下午地面重新泥泞,战马与甲士行进难行,我军也绝不吃亏!断没有全军蓄势到目下,却将拳头缩回来的道理……官家,此战终究是我军士气更足,兵马更盛,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此战之胜!”
韩世忠许久没有公开表态,此时当先出言,且言语直接,并上来以军中第一人的身份做出政治与军事担保……自赵官家、吕相公以下,此时牛毛细雨与火光中的上百名高级军官,上至李彦仙、吴玠竟无一人敢出声抗辩,以至于居然直接冷场了一阵子。
便是赵玖与吕颐浩也一时怔住,不及在堂门前的椅子上入座。
“诸位。”
片刻之后,到底还是赵官家本人亲口打破了沉默,其人坐到堂前正中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只是以手指向韩世忠,然后环顾左右。“现在你们知道,为何韩良臣是天下先,是朕的腰胆了吗?!”
韩世忠闻言毫不客气,直接直起身来,就在御座前扶着那条玉带回头相顾堂前诸将。
略显昏暗的院中,一时轰然……这不仅仅是因为韩世忠气魄夺人,更重要的一点是,韩郡王一言,赵官家一语,便已经明确表明了态度,也直接定下了此番战前军议最要紧和最要命的一个决断。
那就是出兵如故!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河对岸金军中心大寨内,因为军制问题,参与军议的猛安数量远远超过太平河对面宋军的统制官,所以场面更加宏大,却又不免拖沓了一些。等了好一阵子,才大约借着密集的火把在空地上聚拢妥当,继而随着周围甲士对甲胄的整齐拍打安静了下来。
场面安定,拔离速便准备登上一处临时搭建的木制小将台主持军议。
话说,担任这个元帅之前,拔离速便因为长久以来燕京方向的用人还有防范自己的某些布置而心怀怨气,等到担任元帅之后,他就一直有意无意释放怨气,同时争取权威,打压执政亲王们的嫡系,力求使自己这个元帅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