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知道。”汉官赶紧俯首。
“那我再问你,三太子为何去大名府?”温敦思忠捻须追问。
“是因为据说赵宋官家九月初一当日便出了京,然后一如既往自西向东巡河去了……加上之前传言,引得大名府那边紧张不已,所以晋王殿下方才离开真定,往大名府而去。”
“不错。”温敦思忠终于得意挑眉。“依着这个讯息来看,赵宋官家大半月前应该还在大名府对面,三太子应该是大约上月后半截到的大名府……那我问你,赵宋官家是发了什么疯,之前三太子未到他老老实实巡河,而且是自西向东按照惯例来巡,然后一见到三太子到了大名府,便直接飞马过来让韩李二人直接发全军渡河的?他便是要正经来做大战,也断没有这般仓促的道理!”
不止是汉官,周围官员,全都纷纷醒悟。
或者说,纷纷做醒悟之状,都说留守明公明断万里,一眼窥破宋军虚实,然后此战怕是早就有所准备的,乃是依然如往年那般,做例行轮战。
更有甚者,直接说往年宋军倾力来攻,都不能动摇河中府分毫,可见便是宋军这次是真的全伙来战,也只能灰头土脸而走……什么天下无双,什么中流砥柱,都只是自吹自擂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听到这里,温敦思忠到底有几分自知之明,还是肃然了起来,就在鹳雀楼上摆手示意。“韩世忠必然是天下名将,否则哪里有那般精彩旧事迹?但此人自从尧山之后,又是少保又是郡王,又是三镇节度使,又是与赵宋官家结了双份儿女亲家,早已经富贵齐天……怕是进取之心早就没了,这些年作战也只是瞎应付。至于李彦仙,便是以往会打仗,可在陕州坐了八年的蜡,哪里还会打仗,倒确系是个废物……否则,如何韩世忠都开始渡河了,他自在平陆,连条河都不曾隔着,却不见什么踪影?往年都没这般慢的。”
众人连连颔首,再度称赞留守明公文韬武略,迟早要做上宰相,超过乌林答贊谟兄弟那对小人的。
温敦思忠闻言愈发大喜,但到底还是个阿骨打时代混出来的,眼瞅着蒲津那里宋军渐渐整备妥当,便是韩世忠的‘天下无双’大纛也出现在河对岸视野中,却晓得对面马上便要渡河,复又严肃起来,乃是点出自己这里一万守军中足足四个猛安,又分出正副左右,让四将严阵以待,待宋军前锋渡河上岸,便发突骑,打宋军一个立足未稳,以挫锐气。
随即,便带着河东城文武直接折返回了坚固异常的河中府首府河东城,准备一如既往固守待援去了。
他的信使,也一如既往,今日早间窥到对岸局势便匆匆东向而行了。
且不提温敦思忠如何窥破虚实,只说黄河西岸,那面天下无双的大纛之下,韩世忠下马端坐,却不披甲,也不寻自己的克敌弓,反而是让人摆上几案,铺开纸笔,准备作一首诗,以示忠贞,以助雅兴。
你还别说,最近几年大约读了点书的韩郡王提笔来写,居然真就上来便有了诗兴,直接在纸上落下一行字来。
旁边亲近小校王世雄窥的清楚,正是:汗马黄沙百战勋,赤县多难待诸君。
不由心中啧啧称奇,暗暗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