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吏部和刑部也都在为地方上的扯皮、官员的考核而无所适从,鸿胪寺都在日夜不停的恐吓在京高丽人,并要抽出空来与兵部研究那支可能在下月抵达的日本武士如何处置。
这种情况下,礼部的人干脆已经尽数到了枢密院帮忙了。
一时间,整个东京,唯独邸报之上,诸事安好,且气势雄浑,今日是河上大捷成功渡河,明日是御营前军直逼大名府……然而刚刚发了两期,随着前线军事消息的迟缓,胡铨胡编修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总不能黑着脸说河中府已经打下了吧?
鸿胪寺卿王伦已经埋怨胡铨好几次了,为什么没有把御营前军打下的四个县分开来讲?
四次大捷,多棒?!
胡铨也只恨自己手快……而这日晚间,这位名闻天下的编修苦思冥想,一直枯坐到深夜,方才在自己身前的稿纸上写下了官家亲临河上,河中府三面被围,已成囊中之物的一篇稿子。
没错,河中府虽然没有打下,但马上就要打下了!
当然了,赵官家肯定没有亲临河上,河中府也不可能直接就降服。
实际上,就在整条战线渐次接敌的时候,赵官家本人却在御营中军的环卫下,在安全的洛阳盆地缓缓向西进发着……他这两天唯一做的一件大事,就是想起了长安还有个从北伐那一刻开始便已经丧失了价值的使相宇文虚中,然后匆匆给对方下了道旨意,让他着力都督后勤,确保河东方面军的供给云云。
毕竟嘛,虽说今日不同往日,这位官家‘知兵明主’的人设也已经很强大了,但是如果没有河中府这个层级的地域性大城拿下,没人会允许这位官家过河的。
而说到河中府,正是北伐真正具有战略意义的第一站。
长久以来,宋廷不停的完善和细化北伐预案,但无论怎么完善,怎么调整,都脱不开岳飞和吕祉的那个不约而同的灭金策略——先取河东,河东在手,太行形胜之地,居高临下,则河北迟早在手。
非只如此,河东内部的地形,也就是所谓表里河山,也能确保北伐的战果不被轻抛。
整个河东地区,东面太行山,西面吕梁山,外包大河,内里自西南到东北串着四个盆地,就好像两个长条馍馍包着四个串成一串的肉丸子一般——而这四个肉丸子,分别是河中府所在的后世运城盆地、晋州曲沃一带的临汾盆地、太原所在的太原盆地、大同府所在大同盆地。
这四个盆地,都是靠西的、成串的,得到一个便能守住一个,得到四个后,剩余偏东的上党盆地也没有独立存活的理由,所以绝不会让战果轻抛。这和到了枯水期基本上一马平川,任由女真骑兵呼啸扫荡的河北地区根本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