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九月廿二日,赵官家方至绍兴,刚刚与迎上的郦琼本人相见,说了几句同样壮怀激烈的话,当日晚间便立即接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奏疏,乃是枢相张浚张德远亲奏,自请为河北督军。
赵玖怔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张浚觉得委屈了!对北伐不满了!
当然了,这倒不是说人家张枢相变质了、背叛革命了,而是说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赵官家这边因为讹里朵之死提前发动一切,结果完全打乱了人家张枢相的个人计划。
众所周知,张德远素来存着诸葛武侯之志的。
而诸葛武侯嘛,不亲自参与北伐,不上个出师表,不整个羽扇纶巾空城计,怎么能算是诸葛武侯呢?
张德远的真实目的,从赵官家往下,朝中多少人都是一清二楚的,他就是想随着赵官家一起渡河北伐——要么跟赵玖在一起在主攻的西线总揽大局,要么是与赵官家分东西并行,自己去东面都督岳飞的。
但是,赵玖能让他去?!
留在后面,保持朝堂稳定,顺便总揽南方军需转运才是赵玖给他安排的任务。
一时间,赵官家有点生气了。
要知道,张浚这不是第一次显露这种趋势,也不是第一次为了个人私心而进行政治尝试了,之前他赵官家带着吕颐浩回到东京后不过半月便被迅速逐出,就有张浚不顾大局掀起政争的缘由在里面。
当时那种情况,吕颐浩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脾气是一回事,可张浚不能容许他人担任这个河北大都督则是另外一回事……双方都有责任。
而且,莫要小看了这位张枢相,论根基,他的所谓木党早已经形成规模,哪里是不能容人且久在东南的吕颐浩能比的?
所以,别看吕相公之前在东京耀武扬威大杀四方的,实际上他面对着张枢相时是落在下风的,又或者正因为内里落于下风才会在表面上强横到过了头,而那位张相公也正是因为在内里处于不败之地才会在表面上不争,以求达到郑伯克段于鄢的效果。
甚至,政治实力更强横的赵鼎赵相公,怕是也看穿了吕相公入朝后真正的对手其实是张相公,而得到了河北大都督这个身份的吕相公也是张相公眼中钉……这才在之前的过程中保持了某种高姿态。
只能说,玩政治的都脏。
不过这些都是旧事了,而且也不可能真的人人都是诸葛亮那般大公无私,谁还不能许谁有个私心啊?便是赵玖为了大局也选择了和稀泥,直接将吕颐浩带了出来。而可以想象,张浚肯定不甘心,肯定还会进行尝试,而且彼时看来,他应该还有小半年时间进行细致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