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赵玖摇头以对,一面去拿笔,一面朝刘晏伸手示意。“本就是朕定下的规矩……还是遵守为好。”
见到官家示意,其余人等包括杨沂中、范宗尹在内的许多人一起后撤数步,唯独刘晏立即亲手拆封起了密札盒子,将其中密札交予赵官家来看。
而赵官家也就当场在那些密札上回复、批示起来。
话说,赵玖平素里批示密札总是很讲究的,除了回复密札中提到的具体事情以外,一般还会给这些统制官们嘘寒问暖,有时候还会给他们改错字啥的。
但这一次,赵官家明显有些不耐,看一篇,随手在信后回了几句,再看一篇,再回了几句,却是很快的将这十几封密札给回复掉了。
明显充满了敷衍。
回复完毕,自有刘晏收起密札即刻离去,乃是准备按照规矩速速发回,而赵玖目送对方下了杏冈,却又再度摇头苦笑起来:“密札里全都是荐人和表功的。看着吧,明日后日,他们走枢密院的奏疏送上,还是这些言语……你们可曾数过,关于扩军的札子到底有多少?”
众人自然知道官家是在抱怨,而且闻言也多是苦笑……毕竟,赵官家都被这些札子、奏疏弄烦了,他们作为协助处置奏疏的人又如何呢?
不过,就在这时,戴了个棉布帻巾的阁门祗候仁保忠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上前半步,就在茅亭前拱手:
“好让官家知道,文臣武将,中枢地方,旬日间关于扩军的奏疏就没断过,密札臣自然不知道,但经枢密院、内侍省转来的正经奏疏,其中言及扩军事宜的,自本月初一大朝后算起,到昨晚为止,一共二百二十七封……”
杏冈之上,众人一时愕然无声,也不知道是被这个数字给吓到,还是被这个党项老头的上进心给吓到了。
赵官家自然也晓得仁保忠这是老树开花,但做了这么多年官家,他如何不晓得,甭管人家动机如何,只要真起了作用,那总比范宗尹把时间放在照镜子上强吧?就刚刚自己射箭的时候,那厮就偷偷照了一回。
一念至此,赵官家当然要对仁保忠展颜相对:“仁卿有心了,那这二百二十七封奏疏里,又都是什么来头?可能细细分个类?”
“回禀官家,奏疏里说什么的都有。”仁保忠依然是脱口而对。“常常一封奏疏里牵扯到许多方面,臣汉文又不及诸多学士、舍人,只能大略读懂意思,连其中一些人言语中的弯弯都绕不清楚,实在是难以具体分类,给官家分忧……”
一旁范宗尹、吕本中等人闻言直接展颜,跟他们身侧一直面无表情的杨沂中形成了鲜明对比,也看的赵玖一时无语……只能说,这两个翰林学士真真是富贵气象了。
而也就是此时,那仁保忠却又面不改色继续说了下去:“所以,请官家恕罪则个,臣实在是只能从大略上进行总结,不好作准的。”
“说来。”早就料到有这么一个转折的赵玖回过头来,认真相对,却是愈发欣赏这个党项老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