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多位宗室之下,免不了有罔氏的罔兴捉、菱结氏的菱结正、仁多氏的仁多时泰,包括那日劝嵬名察哥回兴庆府的芭里陇登等等等等……这些人,全都是世袭有大首领身份的党项大族头人,也是军队里的中坚。
至于仁礼的兄长,濮王嵬名仁忠,则与逃出来的汉人宰执王枢一起留守灵州府城。一起留守的,还有包括当今西夏太子外公、曹贤妃亲父曹老令公在内的许多汉将、汉臣。
关键时刻,党项人还是信不过汉人。
平心而论,这一战,来的有些迟了,而且来的很不公平。
说他迟了,是因为两国主力决战,本该是用来决定胜负的才对,但此时,西夏首都已失、四块核心统治区域已经没了三个,唯一明面上还在的后套地区,估计也快没了。
所以这场主力会战,与其说是一决胜负,倒不如说是西夏人被周边大国的联盟、诡计、突袭、背叛等等战略活动给逼到穷途末路后,不得已用自己最后的一波大本钱来一次死中求活。
说他不公平,其实也在于此。
原本应该是西夏人据险而守以逸待劳的,原本应该是宋军忍耐不住主动冒险出击的,原本一切都该是好好的……但是,眼下的实际就是,宋军冷静的在河对岸分兵诸城把守,等到西夏人被逼无奈,猬集灵州城下,准备从此处冒险渡河以后,他们方才从容聚集兵马,在黄河西岸的某处严阵以待。
黄河太宽了,宋军的散骑巡视河面不停,西夏人虽然能从河对岸获知种种情报,却都只是滞后且混乱的,根本不能做到获知即时军情。
但即便如此,即便西夏人知道这仗不好打,却还是不得不来,因为局势一日比一日坏,察哥没法拖下去……真要拖下去,大军怕是要渐渐离散的。
“宋军犯了大错!”
清早时分,嵬名察哥立马于黄河畔的渡口旁,朝着周围军将肆无忌惮的放声言道,根本不在意周围登船士卒的频频回顾。“而且是三个大错……一不该在野地里与咱们党项人作战,咱们的铁鹞子无坚不摧!二不该放弃河防,任由咱们大军渡河,可见宋军主帅是个废物!三不该到现在还攻不下顺州,让章利在河对岸给咱们留下一个根据之地!”
而言至此处,不待众将士呼应,嵬名察哥便直接拔出刀来,在空中奋力一挥:“此战,誓要斩杀岳飞、曲端,夺回兴庆府,然后向后套迎回陛下与太子,重立大白高国!”
周围军将闻言,各自拔出腰刀,将白刃举起,轰然称是。
而嵬名察哥说完这话,也是一咬牙,直接收起白刃、翻身下马,然后与自己的黑牛大纛分开,各自登上了一个羊皮筏子,朝对岸而去。
主帅亲自先登,周围军士自然一时士气大振……渡口处也一时变得顺溜起来。
然而,等到察哥登上羊皮筏子,脸上振奋的神情却是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原因再简单不过,这位西夏主帅自己都知道自己刚刚是在瞎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