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在于,这个什么天之理搭载在天之物上面,然后人格物致知去追寻天理这个联系,跟胡安国这些新潮的理学家、道学家们相比,好像真的强上那么许多……而更让吕好问难以接受的是,他吕好问也是个几十年的道学家、理学家,而且在天理上的水平还不如胡安国呢,结果这位官家钻研了两个月把自己大半辈子都整不出来的东西(虽然未必认可)给整出来了,那算怎么一回事?
“官家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吕好问沉默不语,倒是后面他儿子吕本中实在是忍不住,忽然开口追问。
“朕格物致知格出来的。”赵玖带着满嘴酒气,强行做答,然后急切看向吕好问转移话题。“吕相公,朕与你们父子今日补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天理’,你就说,愿不愿意替朕缝上去吧?为这么一个玩意,朕已经尽力了,而且辛苦的很!”
吕好问怔怔看着满嘴酒气的赵官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对方对天理的这种态度。
“你若不愿,那便是吕本中了!”赵玖终于彻底发了狠。“若他也不愿,便是你二儿子吕有中!若是你全家都不愿意,朕就直接将你禁锢在家,然后以你的名义在邸报上发文讲这个天理!这个圣人你们父子不做也得做!”
“臣愿意。”最后通牒出来,隔了半日,吕好问终于颤巍巍开口。“但若是格物格出来真正的天理,官家还得许臣改过来……”
赵玖如释重负,便要站起身来与自己老搭档握个手,却不料刚一起身便是一阵头晕目眩……且说,赵官家今日这壮胆酒到底是喝多了。
第九章 后浪
可能是有许多士人远道而来专门参与的缘故,今年的太学议政格外热烈与充实,以至于连续开了两天方才停下。
只能说,士人们参政议政的热情还是很值得提倡和鼓励的。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不知为何,官家这几日表现的有些恹恹,多数时候只是枯坐那里,任由官员们与士人、太学生们交流……据传闻讲,官家应该是偶感伤寒,身体不适,不过也有高层人士透露,说赵官家素来便是这种木雕性子,反而是去年那次因为有仗要打,一直绷着,显得精神,而现在仗打完了,陡然一泄,自然如圣如佛,外加有些恹恹。
不管如何了,热闹的腊月很快便过去了,年节之前,议政结束,国债发售完毕,蹴鞠比赛和相扑比赛也落下帷幕,赵官家赐宴之后,诸位帅臣也各自返回辖区继续公干。
但不出意外,随着年末各种政治活动的增多,以及大量的政治议题被提到了日程上,都省相公赵鼎和枢密使张浚的矛盾也越来越明显起来。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二人的对立与不妥之处。
说白了,赵鼎今年四十多岁,出身河东沦陷区,在中下层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稳重而偏保守;而张浚今年三十出头,出身蜀地豪门,年少得志,跳脱而偏冒进……二人本来就不可能合得来。
至于说私交,到了这个位置再说私交未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