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止是数量很多,似乎披甲率也过高了一些,甚至其中得有一半是挂着铁面的骑兵,另一半则是带着铁面的长斧劲卒,而且无论骑步,行进之中居然还有几分队列齐整之态,沿着大街一面俱是骑兵,一面俱是长斧步兵,中间护着辎重大车,分明不凡。
“这是哪路兵马?”一身紫袍的张浚目瞪口呆。“从何处而来?”
“这不是哪路兵马,这是账目。”一身红袍刘子羽笼着手,目送已经过去的一名年轻将领在一面张字大旗下耀武扬威从自己身前走过,丝毫不顾道旁有一位紫袍大员与一位红袍大员在看他,又见街对侧一面田字大旗高高举起,却是一语道破。“是张伯英和岳鹏举的账目!”
第六十六章 无二
张宪、田师中各引岳飞、张俊所部背嵬军自南洛水小道而来,着实震动了整个长安。
兵不多,两家加在一起不过六七千而已,也不可能太多,否则东线便是伤筋动骨的危险,也很难不引起隔河对峙的金军的注意,更不要说其中岳飞还准备在近日直接渡河去相州了。
但无论如何,这两支部队出现在长安的意义都是不言而喻的。
首先,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在所有人都在为‘摊牌’算账的时候,双方每一点兵马的增减都会引起战略天平的晃动,而这六七千人,已经足以让很多人在心中为某个趋向加码了。
其次,背嵬军这个名号本身发源于西夏,广泛存在于西军,一直到御营兵马整编时才算被韩世忠推广到了中原,所以关西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明白这两支部队本身的战斗能力与政治含义,也明白他们出现在此处所代表的政治宣告——这是岳飞和张俊两个节帅对官家的绝对服从与支持。
而最后,所有人也都不得不重新评估和猜度起那位躲在使相府中的年轻官家。
毕竟,对于大部分西军军头来说,这次长安相会之前,赵官家始终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政治符号,而这些人的心底对这位官家的态度,看之前曲端便可窥知一二,而现在,这位官家却用直白的方式展示了他的权威。
与此同时,赵官家虽然通过托孤和潜行到长安的方式来做战略应对,但对于关西这里,到底是被动防守,还是主动出击,始终维持着一种怪异的平衡姿态……大家都说守的时候他问能否出击,出击要多少兵?而大部分人试图出击的时候,他又开始压制起了出战的声音。
唯独与表态相比,总得看看这位官家做了什么,那么随着长安城内的兵马越来越多和今日两支背嵬军的到来,无疑所有人都对这位官家此战的决心有了新的评估。
五月上旬,暑气日盛,而长安城内也同样随着难以散去的暑气渐渐躁动,因为端午之后,军情迭现,人心难以持重。
“按照曲端和吴璘的回报,吴璘在环庆两州寻到了四五千人,曲端在泾原路寻到了一万人……可哪来这么多兵马?”五月初七这日晚间,赵玖看着手中送来的加急汇报,不由蹙眉发问。“陕北三路这么穷,人口那么少,败了那么多次,死了那么多人,如何还能搜到兵马?而若是临时招募,又如何能用?”
“臣冒昧猜度,若说四五千,那大概是城寨兵无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