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那个地方是一侧是丘陵、塬地,一侧是河流、沼泽。”刘锡站起身来,和刘子羽不同,他根本不敢有半点犹豫。“照理说是有些地理优势,但金军着实敢战,若真想野地堵住敌军,便要有野战准备,而一旦野地决战,塬地依然可跑马冲锋,所以臣以为当须三倍之兵,方可一使……”
“就是十五万。”赵玖蹙额相对。
“用不了那么多。”刘锡赶紧又做补充。“十二三万便可,五万之中,只有四万不足的真虏,那一万多兵马,不是延安府降兵,便是河外三州折家的兵,与臣等兵马战力并无二般。而且再说了,官家这里,不是还有额外后手吗?御前班直与那些御营各处调遣来的精锐,战力哪里是臣等下属能比的?”
赵玖缓缓点头,却又看向张浚:“若汇集这般兵马,后勤足吗?”
“好教官家知道,此时蜀中转运尚未停歇,必然是足的……”张浚赶紧做答。
“官家!”一直没回座位的刘子羽气息不平,再难忍受,直接打断了好友的言语。“军国大事,不要图侥幸,河东金军怎么可能渡不了河?千万不要存野战之心,此时与彼时鄢陵情形不同!彼时是无路可走!”
赵玖见状却又失笑:“既然知道河东金军必然渡河,刘卿又何必担忧朕会当真呢?何况,即便是河东金军不能来援,按照大刘经略所言,十二三万兵又如何凑?韩世忠要守河,动都不能动,只御营中军三四万,而西军五路加兴元府也不过勉强五六万人,坊州若失,还要再减……朕拿什么去野战?”
“臣失态了。”刘子羽深呼吸了一下,再度请罪。“臣主要是见长安精锐兵马日益汇集,害怕官家手怀利刃,杀心自起,却忘了娄室不比寻常金将,西路军也从未惧过苦战!”
赵玖点了点头,直接换了个话题:“曲端一去无踪,胡明仲说他从宁州经过,匆匆一面后便直接西行北上,去泾原收拢兵马去了……虽说主要是图他挠娄室之侧,但还是得尽快寻个信使过去问清情况才对。”
这话倒是显得妥帖,刘子羽等人纷纷颔首。
而赵官家从这以后便也再不提什么野战和堵住娄室这等废话了,君臣几人讨论了许久军情,指定了必要时韩世忠部稳妥后撤的计划,以及渭水防线的排布等等,又如前几日一般,到深夜方才结束。
会议结束,官家先走,宇文虚中以下也都撤离。
然而,身为此地半个主人,数日来一直‘代’官家传令的使相宇文虚中,将走之时,却忽然被杨沂中给喊住了……其余人见状,因为不好窥闻宰执与官家心腹的言语,反而加快脚步离去……当然了,实际上杨沂中叫住宇文虚中也只是一点小事。
“日报数量不对?”宇文虚中一时不解。“使者汇集,当面交给官家,咱们亲眼所见啊?连淮东张伯英的使者都来了,曲端失了讯息官家还专门询问,怎么可能不对?”
杨沂中怔了怔,也是捏着手中几份日报一时失笑:“或许是掉落了一份,又或是谁带了一份,无妨,明日再来寻吧……”
宇文相公见状再笑:“讯息已经对过了,其实只要不是胡明仲、韩太尉、李太尉这三处,便是刚刚谁随手拿了一份忘记归还也无妨的……不碍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