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陈公辅也的确是在淮上时期便已经被任命为了这个闲官,南阳时赵玖与他见了几次,也只是当路人甲而已。
昨日才从万事通杨统制那里知道此人姓名,和寥寥一点出身情报。
不过,这个陈公辅给赵玖留下的印象很好……在太学生们一时慌乱之时,他主动举手,倒有些为人师表的姿态了。
甚至,如果不是心知肚明,赵官家几乎以为此人是个托了。
“陈卿请言。”
赵玖当然会给陈祭酒一个面子。
“官家。”陈公辅起身拱手一礼。“臣冒昧,官家今日举止,当是仿春秋乡校国人议政之典,堪称圣人之举,似比经筵更合圣人之意……而臣虽为朝廷命官,却也想参与一二,唯望官家准许,不以奏对相待,只当是校中议政。”
赵玖当然不知道什么叫春秋乡校议政,但却不碍他听懂对方这是给找了个高大上的儒家典故,所以愈发欣赏对方,便当即开口:
“这是自然,陈卿当直言不讳,毋以官身为念。”
“官家。”陈公辅闻得此言,忽然肃容。“臣敢问,为何太学中依然以王舒王的新学为主?新学只论功利,而王舒王又公然称五代时历事‘四姓八君’的冯道为‘最善避难以存身’,这种说法使满朝文武不以气节忠义相抵砺,使公卿大夫丧失了忠心为国的臣子之道,难道是合乎抗金大义的吗?”
赵官家面色不变,微微颔首……然而,平心而论,他上来便被问懵住了……这厮好不晓事。
第四十六章 很多小问题(续)
且说,赵官家这次过来,本意只是想与太学生们开个年节座谈会,交流一下,抚慰一下人心,孰料上来国子祭酒陈公辅便问住了他,也是让这位官家心中慌乱一时。
不过,得益于与诸位宰执们的交锋锻炼,赵官家到底算是身经百战了,他一面面色不改,一面心中百转,却硬是开口先说了些避实就虚的话:
“此事说来复杂,当先之论,自然是朝廷抗金在前,万事不可轻易旗帜,否则便致人心动摇;其次之论,在于为战之道,首在务实,新学功利,恰应务实风气,不可轻弃。至于五代时的冯道,固然历事四姓八君……”
你还别说,言至此处,赵官家还真就忽然想到了一个诡辩的方向:“至于五代时的冯道,固然历事四姓八君,但朕学问不足,实不知四姓八君之中,可曾有契丹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