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过门来,迎面却又迎上一副仪架,说是仪架,却既无牲畜,也无车轿,只是四五个宫人、内侍围着一宫装丽人迎面而来,而那宫装丽人还亲自捧着一盘雪糕,正袅袅婷婷往之前官家方向而去。
王伦尚且糊涂,吴近却是一个头两个大,遥遥便躬身行礼,而那丽人却看都不看,也不出声招呼,直接就越过去了。
待到人走,王伦方才恍然大悟:“是潘娘子?你家那位夫人呢?”
吴近看了看日头,也是郁闷,却又只是摇头:“此时当在读书,或是练武……反正是在上学。”
白衣秀士目瞪口呆。
第十七章 仁者宜战栗(续)
五月将去,六月将至,鉴于潘贤妃不止一次暗示赵官家,她想再要个孩子……一次两次这么说,赵官家自然觉得颇有感触,三次四次这么说不免觉得只剩情趣作用,五次六次这么说就觉得有些干燥了,七次八次便反而有些烦躁。
于是乎,这月月底,赵官家正式下旨,将两个公主一起交予生养过的潘贤妃抚养……效果是极佳的,潘贤妃终于不再说这话了。
除此之外,赵官家也正式接见了高丽使节金富轼,这个历史上开启了朝鲜半岛上千年事大主义政治思想之人,也可能是朝鲜半岛最有水平的历史学家(此人系统性整理了高句丽、新罗、百济历史,将三国统一纳入高丽正朔,也是朝鲜半岛第一部官修正史),前后扶持高丽三代君主渡过内外各种危机的政治家,本身毫无疑问是一个人杰。
然而,如此人杰与赵官家的会面却显得波澜不惊,二人的表现未免都有些老成到了敷衍的地步,双方宾主尽欢,只是强调了一下传统友谊的悠久与民间商贸活动的必要性,然后便不了了之。
归根到底,赵官家既然明白这个金富轼是个务实之人,便没了从他这里讨便宜的心态……高丽内部虽然有缝隙,但说实话,此时言之过早,留个心眼以备将来便可。
至于说金富轼那边如何想的,就不太清楚了。
只是据王伦来讲,金富轼应该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因为此人入宫之前,在打听了一些靖康以来的事情之后,对赵官家的评价据说就已经非常之高了。这位高丽重臣兼著名史学家认为,赵官家身上的毛病还是有的,但却是跟‘圣主’相比……譬如说拿光武相比,竟然已经可以算是个三七开的光武了。
非止如此,这位金大使对赵官家的文艺水平更是格外敬仰。
那篇《青玉案》自不必说,便是那些‘易安居士旧作’金富轼据说都做了细细收集和整理,而此人在都省那里看完那篇出自小林学士所润色,赵官家和岳飞署名的散文《良马对》后,更是当场抄录,说要拿回去给自家大王看一看。
然而,入宫之后,面对着整个荒草萋萋的宫廷,这位之前一直对王伦口中‘官家清苦’欠缺表达的高丽使者兼国家重臣,反而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之后与赵玖的会面更是有些乏善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