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也就是大宋朝没有宰执弹劾宰执的先例,否则这吕颐浩一定直接弹劾李纲误国了。
但就算是没法直接弹劾,随着吕颐浩近乎于赤裸裸的表态,京中上下也不免惶恐不安起来。
真要是让这位吕相公取代了李公相,成为了百官之长,那届时以他的威势,谁还能有个好?便是不取代李公相,而只是扳倒,他的威势就能小?
所以,李纲的几位京中心腹,联络了在吕好问、许景衡身前说话妥帖的范宗尹,试图绥靖一二。
但很显然,局势太恶劣了。
因为说到底,这不光是吕颐浩气焰大盛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只在于赵官家和李纲二人身上。
李纲是他自己军事水平太烂,而军事不行却还要强行管军事在这年头简直就是原罪,李彦仙的例子摆在那里,宗忠武的衬托摆在那里,可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弄出事情来……手握御营后军数万,关键时刻,非但不能助战前线,还自乱阵脚,此番被人攻讦根本是他咎由自取!
而与此同时,更让李公相这些心腹们感到惶恐的是,他们忽然意识到,随着赵官家此番大破金军、还于旧都,昔日官家与公相互相扶持的局面已经没有了意义……到眼下为止,谁还会怀疑赵官家的抗金之意,和他的抗金之力?而且哪里还需要李公相的号召力来替赵官家整饬建立一个朝廷班底呢?
一句话,赵官家如今不需要李公相的大旗来竖人设,求支持了,这位官家自己的龙纛已经有效力了。
这群人,本质上是在忧虑赵官家会过河拆桥。
“范致虚死了。”场面安静下来一阵之后,沉思许久的范宗尹忽然带着一丝苦涩之意透露了一个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情?”有人惊惶抬头。“如何死的?”
“不清楚,应该是刚到遵义不久的事情,反正我经手文书时,上面是说他看守的草料场着了火,所以死在了遵义。”范宗尹随口而答。
“只是如此?”
“或许如此……”范宗尹语气愈发苦涩。“但也有别的流言,统制官翟冲的儿子翟彪最近刚刚折返回御前,据他喝醉酒与人说,自己去遵义办事,错过了大战与功劳。”
“官家……”李光难以置信。
“官家心不能平!”林杞倒是不以为意。“而且此事便是挑明了又如何?杜充不也当众杀了吗?但随后便是鄢陵大战,是官家还于旧都,大家不就不敢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