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张遇闻得此言,也是一怔,却是即刻以马鞭指向此人,严肃以对:“说清楚!”
“都监请看!”这周镔咬牙言道。“官军队列整齐,一眼看去清清楚楚,就只有两百多人!两百人如何敢打上万人的大寨?分明要引诱咱们过去……等过去后,他们必然战败后撤,而咱们兵乱,一旦交战根本约束不住,必然会跟过去……而若是跟过去的人多,城上便不会吝惜石弹,发那些厉害石砲来打咱们;若是去的人少,恐怕羊马墙后早就有伏兵等着,一拥而上,将咱们在城前吃下了。”
“有道理!”黎大隐第一个附和,却又在马上指手画脚,比划了起来。“哥哥你看……咱们大营距离南阳城足足八百步,官军的砲车厉害,从城内发出还能打出城三百步不止,咱们的寨墙上的好弩大约起效的距离是两百步,算算两军中间的白地不过是三百步宽……真要是打过去,一时贪功或者贪这支兵身上的好甲,怕是真要被引诱过去的。”
张遇认真望了望坐在那里两百多宋军甲士,也是心下彻底警惕起来,便连连颔首:“兄弟说的对!传俺的军令,大金援军到来之前,谁都不许擅自出战,否则俺一定砍了他做过年的肉馅!”
跟出来的两千甲士巴不得如此呢,自然无话。
就这样,双方又相持了一阵,过了许久,眼见着日上三竿,派往完颜兀术那里的信使方才折返。
“咋说?”张遇期待莫名。“见到四太子本人了吗?”
“都监,四太子亲口说了。”信使就在马上相对。“他说不管咋样,让都监自己看着办就行!”
张遇懵在那里,想了半晌既有些无奈又有些放松下来,便一面颔首答应,一面却又让那信使再度回去,好告诉四太子‘他得令了’。
而信使一走,张遇思索片刻,便扭头相对自己副将黎大隐:“大隐,天气寒冷,官军又是想诱敌,女真人又不愿打,那咱们兄弟就不要都留在这里辛苦吹风了,离日落还有四个时辰的样子,你以寨墙上的弓弩做凭,领着一千甲士在这里守两个时辰,俺带人回去歇息,等后半晌来替你!”
黎大隐自然无话。
于是乎,上午时分,冬日晴冷而风啸,在做出这支宋军是来诱敌的判断之后,出营对峙的张遇主动分兵后撤。
三百步外,王德见到这一幕,终于有所动作,却是起身活动起了手脚,而远处张遇被提醒,回头看到这一幕,本能一惊,然后就喊停部队,重新驻足观看。但看了一阵子,却发现宋军只是起身活动手脚,而且活动了一阵子,居然复又坐了回去。
张遇只觉的莫名其妙,想了一下,更加坚定了对方是在引诱自己的念头,便不再理会,而是继续催动已经有些混乱的部队转回大营,而这一次,那股宋军也的确没有再作什么幺蛾子……直到张遇本人进入辕门,身后部队也已经有一半脱离原定阵型的那一刻。
王德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这位夜叉一言不发,却是忽然起身上马,身侧二十骑士也纷纷上马,两百长斧背嵬军也各自起身拎起长斧。
当面的黎大隐心下一惊,便欲回头呼喊张遇,但转念一想,对方大概是见到自己等人识破计谋,所以干脆放弃诱敌回营才对……不说别的,谁有胆量以两百冲两千?两千甲士后还有寨墙和弓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