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赵玖如鲠在喉。“只是觉得若此番文书送到对岸,固然对的起二圣了,却如何对得起李若水、张叔夜等人?又如何对得起家破人亡的两河士民?对得起河对岸孤军固守的下蔡三万士卒?”
“臣惭愧!”胡寅登时无话可说。
而吕好问等人也只能纷纷俯首称愧。
“要么就不回了?”请罪之后,御史中丞张浚咬牙出列建议道。“以示决心。”
“不回的话,只是徒增金兀术的气焰。”赵玖摇头不止。“劳烦明仲再写一封,不用白纸,用宣旨的绢帛来写,只要抬头,内容与落款朕亲自来写!”
事情到了这一步,胡寅那敢怠慢,他即刻回到木棚之下,须臾便在内侍的帮助下重新准备妥当,然后让开位置,请赵官家上前。
而赵玖走上前去,也不提笔,也不用墨,甚至没有思索,却是直接朝着那摊开的绢帛正中吐了一口攒了半日的唾沫!
然后,其人方在众文武的目瞪口呆中,提起笔来,却又在落款处画了个‘河北沧州赵玖’的押……沧州,乃是赵氏祖籍所在。然后这官家也不呼蓝珪,而是直接转入御帐,须臾便亲自取来体量颇大、根本不常用的大宋天子印,就在木棚下往那绢帛上给重重盖上,却几乎盖住了小半个绢帛,乃是将六个字的画押给完整盖住。
做完这些,赵玖方才折起这文书,然后也不加封皮什么的,便抬手拈来与那金军使者时文彬:
“如此便可,拿去吧!”
时文彬此时欲哭却已无泪,只能俯首上前,双手接过文书,然后仓促而走。
到此为止,全程下来,御帐内外,竟无半点声息。
第四十四章 文书(下)
话说,时文彬既走,做下如此荒唐事的赵玖却没有停止这次御前会议的意图,恰恰相反,之前在御帐中躺了一整日,发散了不知道多少思维的他现在却正准备办正事。
实际上,日光西斜之时,随着这位赵官家亲自下令,几个内侍却是纷纷搬出数把椅子长凳,就在御帐前的帷帐里摆好了座位,并请诸位中枢要员、近臣入座。
便是本就着一身圆领红袍的赵玖本人也亲自回到帐中戴上了一件让吕相公朝思暮想的硬翅幞头出来,并端坐于一把背对着御帐帐门的太师椅上……当然了,事到如今,基于一个大宋官员的政治素养和政治敏感,吕相公也根本来不及在乎什么幞头不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