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艺哭着,抱紧了面前的男人。

赵括双手搂着她,目光呆滞,再也无法隐藏脸上的泪痕。

赵括见到了戈最后一面,年迈的戈浑身蜷缩在一起,眉头紧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起来也不轻松。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很厌恶戈,戈总是喜欢嘲讽所有人,他看不起所有人,处处都会针对赵括,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赵括,只要赵括有一件事做的不对,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指责。

有人说,他是因为性格问题,不被平原君所接受……可是事情似乎不是这样,曾经追随过平原君的公孙龙告诉赵括,他不曾见过戈那样倔强的人,当初赵奢让自己的门客们去跟随平原君,并且留下了手书,这是他们投效平原君的凭证,几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有一个倔强的老者,将手书撕碎,将那些要离开的门客们一一骂走。

他选择留下来,照顾马服君年幼的儿子。

他总是以马服君为标杆,来要求年幼的马服子,他不能让自己的挚友马服君失望,他要代替马服君来看好他的儿子,可是随着马服君年长,他愈发的厌恶这个处处针对他的老人……直到赵括到来。赵括并不讨厌他,赵括心里一直都将他当作自己的家人,他就像个老父亲那样,他告诉赵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戈是一个出色的驭者,他无所畏惧,他能驾驶着战车一路冲进敌人的将旗边,他也能凭借着车技摧毁敌人一架又一架战车,可惜,戈还是败给了时间,年轻时的勇敢,让他在年迈的时候,再也无法动弹,直到他逝世,他都没有能再登上自己最爱的战车,那架杜为他打造的战车。

他所骑乘的那匹老马,早已病逝,只是众人都没有告诉他。

生老病死,这是一个循环,这是很正常的。赵括如此劝慰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止不住那眼泪……赵括亲自为戈发丧,送走这个在他生命中格外重要的人,而赵括从前的门客们,也都纷纷前来送行。最先赶来的就是狄,狄跟戈几乎吵了大半生,一句老贼,一句蛮夷,让他们斗到了现在。

赵括勉强能控制住自己,可是狄却不能,他哭嚎着走进院落里,如同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狄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从来不隐藏自己的任何情绪。哪怕狄如今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大父,也是如此,没有人能劝得住他,狄跪坐在戈的面前,哭成了泪人。赵括站在他的身边,再次落泪。

幸,王樊,明,连担任郡守的李鱼都来到了咸阳。赵括从前的这些门客们,这些勇士们,他们如今早已适应了秦国的环境,各自安家立业,幸福美满,只是,他们还是很怀念当初的马服乡,在那里,他们没有财富,没有子女,没有地位,没有权力,可是,他们还是很怀念。

当初在马服乡里的那种狂欢,戈与狄斗剑,李牧与辛角抵,平公的高歌,董成子那滑稽的舞步……马服子无忧无虑的笑容。熟悉的风,熟悉的土,熟悉的水。

众人围聚,其余人都被赶了出去,坐在戈的墓地边上,赵括看着左右那些门客们,赵括的双眼通红,他问起了众人的情况,众人一一回答,大家说起了家庭,谈起了事业,却没有人再高歌,也没有人想要起舞。让人惊讶的是,赵国的邯郸腔,他们却从不曾忘记,也不只是谁开头说起了邯郸腔,随即众人的口音也都变了回去。

狄擦掉了眼泪,他笑了起来,当初哭的最伤心的是他,而最先恢复的也是他,他开口说道:“当初的好友们,此刻却只能在葬礼上相见,却不知道我的葬礼,是否也有人为我而哭泣呢?”赵括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许胡说!”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一定会哭的。”

“呵,就你现在这体型,比当初的董成子还要胖上几圈,指不定我们谁哭谁呢!”

“怎么,戈刚刚离开,你就找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