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历冷冷的看着楼昌,一只手抓着他的脖颈,一只手缓缓从腰间拔出了短剑,楼昌瞪大了双眼,急忙低声说道:“请您饶了我,若是您杀掉我,士卒们不会听从您的命令,即便您强硬的带着士卒赶到柏仁,士卒们也不敢战斗了,战事一定是会失败的!”许历看了看周围那些惊惧的士卒。

他将短剑抵在楼昌的腹部,说道:“请您上战车!”楼昌颤颤巍巍的上了戎车,许历站在他的身旁,说道:“请您下令,全速前往柏仁!!”

“全速前往柏仁!!!”楼昌大叫着,士卒们跳了起来,迅速上了骏马,骑士们疯狂的朝着柏仁的方向飞驰而去,楼昌面色苍白,额头上不断的滴落着汗水,他看着许历,傻笑着,脸上堆满了笑容,而眼里,却是刻骨铭心的仇恨。该死的匹夫,就算您现在急行军赶往柏仁,也早已来不及,等回到邯郸,我要掰断你每一根手指!

而在此刻的鄗城,因为长期没有食物,燕人士卒都几乎要疯掉了。

整个鄗城,几乎连泥土里的虫,都被他们挖出来吃掉,而士卒们的骏马,早已成为了将领们的盘中餐,燕人士卒们眼里满是血色,看向同袍的时候,都会微微的出神,咽着唾沫,那幽幽的目光,格外的瘆人。出现了数次的动乱,将士们也难以控制这些士卒,而死在动乱里的遗体,在被掩埋之后,竟出现了神秘失踪的情况。

“马服子他杀掉了被抓住的所有将领??”站在城墙上,阳及抓着从柏仁逃来的士卒的脖子,冷冷的问道。那士卒害怕急了,点着头,说道:“马服子说,士卒们不知道仁义的道理,只能听从将领的命令,固然在战场上杀死了敌人的士兵,他也不能怪罪,可是为将者知道这些道理,却不劝阻国君发动不义的战争,放任士卒们残害无辜的百姓。”

“这是他所不能宽恕的,他还说,只要我沿着河流,回到燕国,不残害沿路的百姓,他就不会追杀我,骑士们也不会阻挡我,可若是我伤及赵国的百姓,他就是追到燕国,也要将我杀死……”士卒颤颤巍巍地说道。

“住口!不许再说!”阳及愤怒地说道,他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将领,方才说道:“赵括小儿,这是想要将我们都杀死啊……既然他对我们没有仁义,我们也就让他知道燕人是不能小看的。”他这才抬起头来,面朝城墙台阶下围绕着的诸多士卒们,大叫道:“他所说的都是谎言,赵括会杀掉所有的燕人!”

“我们杀死了他的朋友,他的同袍,他怎么会宽恕我们呢?”

“回去的道路已经被赵国的骑兵所切断!我要带着你们,杀向赵国的各个地区,赵国境内,有的是粮草!有的是美女!哪怕是要死,也不能在这里饿死!!”阳及大叫着,他刚刚说完,被他抓住的那个士卒惶恐地叫道:“不,马服子不许我们残害百姓,他是个仁义的君子,他会……额……”

阳及的短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口,他一脚将这士卒踹下城墙,这才看着众人,说道:“他已经被赵括收买!他是赵括安排的内应!!”

然而,燕国的士卒们并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被马服子所宽恕的士卒,竟然死在了我们自己的将军手里。”一个满脸浓须的士卒看着地面上抽搐的尸体,咬着牙说道。他此言一出,周围的燕人士卒都是急忙看向了他,阳及大怒,指着他说道:“将他抓起来!他也是内应!”那士卒大笑着,愤怒的看着阳及,他大叫道:

“同袍!我听闻,孔子说,君主看待臣下如同自己的手足,臣下看待君主就会如同自己的腹心,君主看待臣下如同犬马,臣下看待君主就会如同路人,君主看待臣下如同泥土草芥,臣下看待君主就会如同强盗仇敌!如今,这些食肉的人,甚至都不将我们当作泥土草芥!而是当作奴隶那样看待!!”

“赵国的马服子,释放了有罪的士卒,宽恕了他们的罪过,甚至还为他们医治,给与少许粮草……就连有罪者,他都能当作自己的手足那样看待!!既然如此,我愿意将马服子看作自己的腹心,把这些愚蠢的食肉者当作自己的仇人!二三子觉得如何?!”

“好!他们杀了我的骏马,却不给我们留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