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越说越苦,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用意很简单,你外公这么苦,连家具都卖了,你总不好意思,再逼迫着外公去买那“劳什子”的国债了吧?
“想不到外公这么苦,”太子轻轻叹:“是朝廷对不住你们啊。”
周奎吓了一跳,急忙跪倒:“折煞周奎了,臣不是那意思……”
周镜周训急忙也跪倒。
太子道:“外公快起,两位舅舅也快起,自家人客气什么?”
唐亮上前,将周家父子三人扶起。
周奎就着这个机会开始抹泪,说自己多么的苦,前年的时候,府中开支勉强还能够用,但去年到今年到就不行了,意思是说,要不是你这个太子,收了我那几处的店铺,我府中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我都这样了,你总不能再逼迫了吧?
太子默默听完,然后叹口气:“听得本宫真是难过,怪不得这两天,舅舅赶着马车,进进出出,原来都是在变卖家具啊。”
听到此,周奎父子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想不到太子居然知道伯府的动静,难道是派人在盯着伯府吗?
尤其周镜,他脸色一下就变了。
原来,听闻太子领衔国债之事,周奎心知事情不好,为了避免剩余的几家店铺被太子“算计”,周奎先是让周镜,将几家店铺中的值钱物件和存银,都拉回了伯府,同时秘密联系城中商人,试图将店铺变卖,但急切之间,哪能卖出去?降价贱卖,周奎又不愿意,不得已,周镜只能想办法和京师的几个商人商议,暂时将店铺转到他们名下,等风声过去再转回来,反正他是当朝国舅,也不怕商人敢私吞他的店铺。
为了这件事,周镜忙的脚不沾地,每日进进出出,想不到太子都知道。
“不知道大舅这两天变卖家具,卖了多少银子啊?”朱慈烺是笑非笑的看向周镜。
周镜的脸,一下就红了。
不同于父亲的吝啬和弟弟的不务正业,周镜还是有点羞耻心的,朝廷财政困窘,为了应对内外的困境和赈济十几万的灾民,不得已发行国债,尤其还是太子领衔,身为外公和舅舅的他们,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朝廷,为外孙外甥出力分忧也就罢了,反而绞尽脑汁的到处隐匿财产,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一般,对太子的来到,更是极尽防备,说出去,实在是让人笑话。
身为舅舅,面对外甥赤诚的眼神,周镜感到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