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是京师的父母官,在场很多富商都跟他有交情,这点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吴伟业露出忿忿之色,周堪庚虽然是顺天府尹,但其字只是中等,比吴伟业差远了。“有眼无珠,不识货啊。”吴伟业连连摇头,又委屈又愤懑,为那个拍下周堪庚作品的小浙商感到不值。
“成交!”锣声响起,田守信带头鼓掌,木台边的小太监们一起鼓噪,每一个成功的竞买家都如同是状元一样,被田守信念出台甫,接受众人祝贺的目光,更有两名专门负责的小太监将一张写有拍品编号,证明拍卖成功的硬皮信笺,恭恭敬敬地送到竞买者面前。
宰相门前七品官,东宫太监都是服侍皇太子的,富商们平常巴结都来不及,何曾受过这样的礼遇?
有此一次,这一生也值了。
除了一些老谋深算的没有动作之外,大部分商人都被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开始大胆出价了,尤其是一些有竞争关系的商人,更是相互加价拆台,绝不能看见对手出风头,这一来一去,不知不觉中又将价钱抬高了不少。
但并不是每一个大官都拍出了高价,左副都御史的方岳贡的行书就是一个例外,几轮下来,居然只拍了四百六十两银子。
县官不如现管,虽然在品级和地位上方岳贡超过顺天府尹周堪庚,但在商人的心目中,一个不打交道的左副都御史的重要性,远远不如顺天府尹。
接下来的高峰是工部尚书魏藻德的山水画。
拍了一千五百两。
魏藻德状元出身,年纪轻轻就成为工部尚书,工部是除户部之外跟商人打交道最多的衙门,因此魏藻德的字画颇受欢迎,出价的商人尤其多。
最终得拍的是京师本地的一位商家。
吴伟业就更是忿然了,若论诗词,这几位大人没一个能比上他,但拍出的价钱却超过他十倍。“我吴梅村就这么不值钱吗?”
接下来,六部尚书和几个侍郎的作品都拍出了不错的价钱,尤其是几个做过地方督抚,未来有可能会入阁的人选,如蒋德璟吴甡等人,他们的作品都受到追捧,最后都超过了一千两。等到了内阁四臣时,竞价更激烈,价钱也就更高了,陈演拍了两千三百两,谢升也两千两,魏造乘差一点,一千六百两。
不知不觉,只剩下最后一副没有被拍卖的作品了,那就是首辅周延儒的行书。
阁楼上,吴伟业由忿然渐渐变成了兴奋——他终于是回归了自己左庶子的角色,今日拍卖不就是为了筹集银子吗?只要有人愿意出银子,管他字画水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