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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陕西尤其重要。

陕西民风彪悍,是上好的兵源之地,这也是孙传庭两次练兵,都选择陕西,而大部分的流贼主力也都是陕西人的缘故。加上陕西境内堡垒关卡密集,不说潼关,就说一些小县城也有易守难攻之势。只要孙传庭在陕西站稳了脚跟,东出潼关则可攻河南,形势不利也可西退汉中进入四川。

因此朱慈烺不同意吴甡放弃之策。

但并不表示吴甡是错的。如果朱慈烺不是一个穿越者,如果他不能改变五月朱仙镇之战的结果,那么放弃陕西、壮士断腕就是一个不得不的选择,长期来讲,湖广的良田才是大明朝最重要的资本,陕西虽有地利,但更有天灾,两者相比,湖广的战略位置显然更重要。

吴牲叹息道:“臣也知道不可能,但臣依然认为,这是壮士断腕,刮骨疗伤,解决流贼问题的根本之法!陕西民乱多年,早已经十室九空,满目疮痍,只西安等少数几处尚有生气,孙白谷在陕西练兵越多,朝廷的负担就越大,但如果孙白谷能移驻湖广,就地取粮,不但减轻了朝廷的负担,还可加强湖广防务,断了流贼向湖广逃窜的心思。陕西河南两省都无粮,都是死地,流贼在两地困顿越多,朝廷的胜算就越大。”

“但孙传庭练的是秦兵,秦兵多眷乡土,恐怕不愿去湖广。”朱慈烺说。

吴牲冷冷道:“军令一下,岂容他们抗拒?孙白谷如果连手下的军士都控制不了,也就不是孙白谷了。”

朱慈烺想了一下,放弃陕西虽也是一个选择,但却没有实施的可能,尤其现在还没有到崇祯十七年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过吴甡能说出放弃陕西之策,已然说明他目光之高远,有着不为一城一地之得失而束缚的果决。

“陕西是个困局,先不说了。现在流贼大部分都在河南,去年十二月到今年正月十三,流贼大军两次围攻开封,虽然没有攻下,但开封城受创颇多,恐难抵御流贼下一次的进攻。对此,先生可有什么看法?”朱慈烺换一个话题。

说到流贼,就不能不说迫在眉睫,即将在今年五月发生的开封之战,历史上,李自成这一次不但是攻破了开封,还大败官军,杀的兵马最重的左良玉魂飞魄散。此战之后,不但对抗建虏的九边精锐付之一炬,连能剿灭甚至是同李自成相抗衡的官军也是没有了。崇祯十六年,朝廷最后的家当孙传庭兵败身亡之后,建虏和流贼内外夹击,大明朝的灭亡,也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吴甡沉思道:“整个河南没有被流贼破坏,还有些钱粮的,就只剩开封一地了,李自成麾下十几万的流贼,每日耗费众多,因此开封是他一定要拿下的。殿下说开封恐难抵挡流贼下一次的进攻,臣不这么认为,开封城池坚固,守将河南总兵陈永福颇有将才,周王又鼎力支持,流贼两次围攻开封都不能得手,并不是侥幸,而是将士用命,上下齐心的结果。且开封一旦被围,朝廷必然大军救援,虽然九边精锐丧于松山,但左良玉在湖广,贺人龙在陕西,朝廷在中原仍有十万大军可以调动,虽不敢说能击溃流贼,但严守开封还是没有问题的。”

吴牲虽有大才,也意识到现在的李自成早已经不是见官军就走,不敢同官军打硬战的流贼王了,但他对李自成的真实战力还是有点估计不足。

历史上开封之战是李自成第一次摆开阵势,面对面同官军决战的首例,李自成敢这么做,当然是因为他的实力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即使面对十几万的官军,他也不再惧怕了。

“如果援军败了呢。”朱慈烺淡淡问。

吴牲先愣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珠子:“不可能,官军绝不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