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宾客惊声呼告,但回应他们的只是内卫甲士的粗暴推搡。
时间退回一个多时辰以前,在杀夺宫符后,李隆基并几随员没有再继续逗留于此别苑,而是快速的更换了宫役衣袍,然后便穿户而出。
他们在苑内隐秘处略作等候,却迟迟没有等到约定人员破宫来见,外苑虽然略有火光闪烁,但不久即被扑灭。
眼见态势如此,李隆基心情陡地沉入谷底,但此行已无退路,默然片刻后,他便沉声道:“去留守府!”
几人在夜色的掩饰下,沿着宫墙阴影便向皇城的核心区域行去。而在他们离开此间后,内卫郭达便也从另一处阴影中闪现入月色里,望着李隆基等人行远的背影叹息道:“李相公所求皆给,圣人可算恩极。”
稍作感慨之后,他便又转身行入方才那座别苑,此时别苑内外已经有十几名甲兵在守。郭达探头向内略望,只见大长公主正在内堂撕打斥骂着不断哀哭的临淄王妃,心中又是一叹,悄然抽身退出并吩咐道:“固守此间,不准闲员再作出入。”
这时候,宫门外苑处的战斗也已经结束,除了斩杀当场诸众之外,另有十几名伤员被缚押至此。为首者正是王守一,眼见有宿卫将领行来,王守一便忿声道:“谋既不成,唯死而已。此口如铁,无供一辞!”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的视死如归,还是有人哀哭乞饶道:“我等小民,无胆犯天,只是受命临淄王……”
“求死者给死,求生者录供!”
郭达只是淡然说道,片刻后却陡地抽刀劈向了仍在张目怒视的王守一:“贼就是贼,何处得此壮义自诩?”
京营退走,内卫接掌宫防,但毕竟员众不多,往年内卫参宿也只宿卫中朝以北的皇苑范围,因此在皇城南侧的百司衙署之间也无置更多甲员。
事实或是如此,但李隆基等人一路行来也觉得顺畅的有些怪异,不要说内卫巡防的甲员,甚至就连寻常洒扫的宫役都少有逢见。
“父母亡灵护我,不当命断此夜!”
心中虽有狐疑,但这并不是李隆基眼下思虑重点,眼见行途越近留守府所在,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大。
茫茫夜色之下,李隆基并不知有人一路如影随形,但就算知道了,他那一线生机也只在前路。
坊人自是不知皇城衙司入夜是何光景,其实与民坊也并无大异,或许也有通宵达旦的繁忙,但却不是常态。寻常时节也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连宫防卫士都尽数撤走的话,甚至都还不如民坊热闹繁华。
李昭德虽然长直留守府,但毕竟年事已高,再加上事务也不算繁忙,因此作息也很规律,过午不食、日落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