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朝廷这一次出手也并非完全取缔祆庙与萨宝府这两个组织,只是要剪除当中劣迹斑斑的坏枝。
那些被捕的多是胡人群体中的中层头目,一些拥有普世号召力兼势位不俗的胡人权贵们反而因为这一场清洗而颇有得益。
五月大朝中,朝廷又有册授礼事。波斯王子泥涅师自西域吐火罗国入朝,受封为波斯归义王、银青光禄大夫、礼部侍郎同正员,同时授职祆庙大祆正、视正四品。
祆教本是波斯国教,波斯灭国之后其王子卑路斯东逃来到大唐长安,奏禀朝廷才在长安设立大祆庙。入唐不久之后卑路斯便客死异乡,之后其子泥涅师便跟随裴行俭西征西突厥叛乱。
泥涅师在西域逗留将近三十年,终究还是没能在气势汹汹的大食人威逼下复国成功,只是困居于吐火罗国。而这一时期的大唐也是内外不稳,西域的霸权都屡屡受到吐蕃人的挑战。
终于随着时间进入开元年间,西域局势重新恢复稳定,大唐的国力也再次变得强盛起来。
但原本意气风发、矢志复国的波斯王子却已经是年近甲子的蹉跎老翁,眼见势力越发的岌岌可危,只能再向安西大都护府求助,再次返回了大唐长安。
恰逢圣人也要整治境内西域诸胡,对这位远道来投的波斯王朝后裔自然也是以礼相待,任命其为祆庙大祆正,正是为了要从源头上整改流传入唐的祆教,试问还有什么人能比波斯王室后裔更够资格担任祆教的宗教领袖?
之所以不在国中全面禁绝祆教,当然也是为了未来与大食国开战而留备一手。大食国之所以凶横一时,不只在于强大的军队,其宗教同化能力同样不容小觑,甚至较之前者还要更加的强大与顽固。
未来大唐是必然要与大食国争夺西域乃至整个中亚地区的霸权,所以除了军队武力上的建设之外,祆教这个原本波斯的国教也大有可作利用的空间。
因此这一次不唯是为了整顿国中的胡人宗教问题,也是要对祆教从根本教义上进行改良驯化,使之重新返回故土,再次焕发生命力。
因为有着这样的意图,所以这位波斯归义王才被罕见的授予礼部侍郎这样的南省郎官官职,而非虚领的南衙将军。
除了入朝即得册授的波斯归义王之外,西域昭武诸国邦主也趁了这一股东风,各自加授归义云麾将军,并萨宝都督、视从四品。
从此以后,诸萨宝府不再杂设,仅仅只保留九大萨宝府,凡西域诸胡皆入萨宝府录籍。
诸萨宝府籍册五年一造,五年之内课役足贡给赐民籍、移归州县管辖,若无课役之贡即需纳钱续籍,州县审察诸胡无籍在录者,需发官奴婢一年给籍。
原本的萨宝府太过杂乱、弊病丛生,可以说是一大不稳定因素。入唐诸胡多是流窜之众,极难约束监管,这也是因为官府在处理胡民问题上法规始终存在着极大的模糊性,所以才滋生各种乱象。